一箭双雕

这宫里的女人，无论背后再怎么瞧不起她，至少都还修饰表面。只有昭妃，我行我素，架子颇大。

“从前我在百骏园里便听得昭妃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叶澜依仍旧对这皇宫心生厌恶，宫里的女人，都是这样。

翌日晨昏定省，叶澜依姗姗来迟，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参加的晨昏定省。“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后宫位分变幻莫测，如今云书晋了贵妃。自然与齐贵妃并居皇后左右手下第一位。云霓作为昭妃，则居她二人之下的第三位，也就是云书身边。

“起来吧。”皇后面容严肃，周身威仪压人，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入宫这么久了，本宫都没见过你。本宫只好请你过来，和宫里的姐妹一聚。”

呵，宫里的女人果真只会“本宫”“放肆”这等聊胜于无一套又一套的说辞。

叶澜依低垂着眉眼，也不看皇后，只冷言冷语道：“皇上知道我性子冷淡，不爱走动。所以便免了各宫行礼。”

此言一出，惹得本就眼热嫉妒她恩宠的宫妃们对她口诛笔伐。

“皇上虽然体恤，可皇后娘娘却乃是六宫之主，你岂可迟迟不来拜见？”神色轻蔑，这是祺嫔。

“后妃于皇后娘娘宫中每日辰时、午后皆要进行晨昏定省聆听皇后娘娘教诲，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竟恃宠而骄。”语气蛮横，这是齐贵妃。

“到底是没家世没教养的驯马丫头，得了几日恩宠，便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言辞恶毒刻薄，这是怀有身孕的巴林贵人。

叶澜依眼都没眨一下，她又似目空一切。“若是心中真正尊敬，未必要日日拜见吧。何况这满殿里坐着的人，谁知有哪个是口是心非的呢？”

开口顶撞之言太过直白，沈眉庄刮了刮茶杯、敬妃掩了掩嘴角。索绰罗贵人脸色有些苍白地护着肚子、祺嫔神情微变。

云霓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终于，齐贵妃生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六宫之中，谁不真心拜服皇后娘娘——”

“真心这种话，是口中随便说说就算数的吗？”叶澜依终于变了表情，讥诮地看着齐贵妃。果然，齐贵妃被她气得直抚心口。

“皇后娘娘，你看、你看这叶答应！”齐贵妃的怒火都要从眸子里溢出来了，“实在是太嚣张了！这样和从前被废的莞嫔，你说有什么区别呀！”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叶澜依蓦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福身行礼：“皇后娘娘若没有别的事情，今日就算臣妾拜见过了，臣妾先告退。”

说完，不等皇后开口放行，便头也不回地踏出景仁宫了。一时间后妃表情各异，只有皇后噙着一张笑脸，眼下锋芒略过。

“皇后娘娘！你看她——”

“她？她没有做错，你气恼什么？”

“这六宫之中，从没有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呐。”齐贵妃目光殷切，祺嫔也皱着一张秀容。

“从今以后就有了。今日没什么事便都散了吧。”皇后顿了顿，“齐贵妃留下。”

蠢货。

云霓在心底下轻啐一声，被人家当了枪使却还不知道呢。

正值盛夏际，云霓身觉疲乏困怠，传来叶则一看，竟是喜脉。

“今儿是什么日子？”

听见芙蓉回话后，云霓大喜过望。这个孩子到来的时机刚刚好，也不枉她排算日子费了那么多的用心。

*

“朝政之事，皇兄好像很少让臣弟介入。”果郡王放下茶杯，打量着上首帝王神色。

却只见天子脸上阴云密布，帝言：“西藏发生阿尔布巴之乱，意图投奔准格尔部。虽然颇罗鼐自动起兵平叛，但是朕以为，准格尔部落一日不靖，西藏事一日不妥。”

“西藏事料理不能妥协，众蒙古心怀疑二，这二处是为国家隐忧。”

“朕虽然设立了驻藏大臣，也筹划着用兵准格尔部。可是尚有许多未清之事，需要你走一趟滇藏查探。”皇帝说着，这才转动了目光看向果郡王。

果郡王不解皇帝是何用意，委婉推诿：“皇兄虽然有心嘱托，可是臣弟不才。何不启用海古拉大将军？亦或是他麾下的察岱……”

“朕要用你，是因为你在朝政上牵扯不多，如果微服前往，认识你的人不多，也好办事。”皇帝挑明了他的意图：“如今滇藏一代，多得是准格尔部的细作。若要海古拉前往，他战功显赫，其他部落必要有所防备。朕也怕打草惊蛇。”

“另一则，如果万一对准格尔部用兵，从甘肃、云南调兵最快，舒太妃是云南人，由你顺道走一趟滇藏也最合适。”

话说至此，果郡王若再推辞便显得有些大逆不道了。眼看拒绝无果，他只能领命应下：“臣弟虽然不才，但皇兄既然嘱托了，便一定尽力。”

“好。”皇帝点点头，“那你就收拾一下，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