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若是她能活下来，箜芜在她身后自然无恙；若是她活不下来，箜芜也活不下来，也免去共生契约麻烦一遭。

一道强劲的力道落在青灯的胸口，瞬息，她的四肢麻木，胸口发闷，巨大的压力使她无法吸入一口气息。

青灯感受什么东西从食道中涌上来，口中咸腥，一股血从嘴角流下。

紧接着，是躯干被切断与反复碾压的疼痛……

再然后，是熟悉的奇妙感觉。

如同冰凉的清泉浸没身体般，她的视线、耳中刹那清明，因重伤而剧痛的四肢立即恢复过来。

这是之前在鎏窟之外经历过的，青灯的锁血机制……

她成功抗下这道雷电，她不用与他同葬。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青灯心中慌乱，但依旧坚定地挡在箜芜的面前……已有预期，这次疼痛不比第一下难捱。与方才一样的明朗感觉，天雷攻击再一次触发魔尊的锁血机制。

两道天雷已过，这两次皆判定打在目标身上，于是雷电法龙不再继续发难，而后转身缓缓游入云层之中，直至身影消失不见。

最终乌云散去，唯有白雾漂浮在上空。

这是走了？

青灯恍然，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半的声音，话语戛然而止。

她感受到身体似乎在泄气，即将说出口的话也一样泄出去……她慢慢转回头去，却看见箜芜握着冰刃，而冰刃尖端已经没入他的胸口，胸膛正泊泊涌出深绿色。

青灯愣愣，与此同时，胸口一阵剧烈疼痛，她终于明白身体泄气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垂眸，她的身体虽没有伤口，但也在与箜芜对应的位置涌出鲜红。她又望向箜芜，他紧握冰刃的手上已被深绿色血液溅满。

青灯脚下无力，眸中尽是不解。他面上的快意从何而来？

很快，她突然明了，能挡下两道雷电却完好无损的体质，绝对不会属于人类。

而是属于魔尊青灯。

箜芜的眼睛已经睁不开，双眸半合，里面确实充斥着仇恨与畅快。

似乎是将死之际，他的声音变得虚无，落入她耳中则更加缥缈。

“我今日必与你同归于尽。”

青灯脚下无力，跪到在地面上，她整个身体倒下，泥泞溅开，沾湿发上。

果然啊，他现在确信她便是青灯，所以以此方式复仇。

魔尊青灯虽然会锁血，但并不是不死不灭的。若是共生契约中另一方死亡，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结果？

她向他伸手，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可是青灯的双眼也睁不开了……

失血后，疼痛已变得模糊。

今天，该不会是真的要不他共同葬在此处了吧……

恍惚间，青灯看见他颈间有龙鳞长出，一路蔓延至下颌处。正巧太阳拨开云雾，银白色龙鳞折射出七彩日光，波光粼粼。

她向前倾身，伸手撑住地。

眼见他手中的冰刃消失，融化成水，与他泊泊向外的血液融合。

她的脑海中，箜芜未说完的话回响：“它的鳞片曾覆在我的身体上……”

青灯想到今日所见，他反复尝试，手中却无法凝成冰刃……以及上次屠龙之后，龙鳞附着，复活植物的法术略有凝滞。

他的法术，正被雷电法龙的龙鳞抑制。

她看向自己的手，方才接下两道雷电，现在手掌上还有雷电窜动。

箜芜又要凝成冰刃，青灯扑上去，整个身体的重量狠狠撞在箜芜怀里，将他撞倒在树上。

他手被撞开，青灯撑起身，同时扬手两拳落下，许是他太过虚弱，因此失去意识。

她胸口往外冒着血，运动一下便觉眩晕，再无力支撑身体，青灯头往他肩膀靠去，她嗅到他血液的草木清香。她缓缓合上眼睛，同时艰难喘息。

缓了许久，准确来说，是那血液流了许久，她再一次迎来了起死回生的感觉。

她睁开眼，伸手按按自己胸前，并没有伤口与疼痛。

而且他们左手之间的连接……消失了。

青灯愣愣，意识到他或许真的失去了对法术的控制。

先前赶来之前，箜芜重伤，她安然无恙，唯有那条线连接两人，才有了共感。

她取出小刀，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伤一刀，确认自己确实还存在痛感。而后又在他胳膊上划一刀……

没有感觉。

激烈情绪直冲青灯大脑。

她再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

重伤的箜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她面前，只消她一刀下去，她的世界中就再不会被他侵扰。

她咬牙，向他扬起刀。

是他先要她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