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梦里,施晚茵又回到了年少时。
彼时沙场的血雨腥风还未吹到杏花满街的京城。
谢云铮依旧是那个长日饮酒纵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那个最不屑讨好京城权贵,一身反骨的谢小侯爷。
分明一身的桀骜,却只把唯一的软肋留给了她。
她又听见他攀在她家院后的墙头故意讨骂,少年神采飞扬,那双含笑的多情眸里载满了她的影子。
“谁家小娘子模样如此端正。”
他故意讨她的骂,又满是恣意。
“原来是谢小侯爷家的。”
可画面一转,阴风阵阵,乌云蔽日。
遍地残垣的沙场,带着血腥味的风沙刮过高大的城墙,而城墙下是堆砌的成千上万的残骸,逐渐汇成一片血海。
一整座城池,宛如炼狱。
高高的城楼上,那被砍断的大宋的旌旗已是破败不堪,旋即被淹没在浓浓的狼烟里。
窗子被青青高高支起,天际万里无云。
大雨终于在第四日歇了下去,天色终于放晴,芭蕉舒展着新亮的枝叶,那般百无聊赖随风摇晃。
那日仿若当做一场了无痕迹的美梦。
雨歇了,梦便散了。
若非那少年她总以为这辈子再不会看到谢云铮。
但她又格外清醒的知道,谢侯爷与侯夫人相爱多年,唯一所出谢云铮一人,绝无可能有什么兄弟。
那少年不是谢云铮,而谢云铮也早已不在这世上。
闹市分明喧嚣,几个扎着双髻的孩童在耳边闹着笑着,过路的马车从身侧穿过,叫卖的摊贩不绝于耳,可施晚茵还是觉得清冷。
——脉象伏弱,忧思过度导致气郁胸中不得纾解,若再这般下去,姑娘恐怕熬不过明年冬天。
她想起那大夫低眉叹气的模样,一时心下茫茫,抬头竟忘了要去哪。
半响,她捏了捏发冷的掌心,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火热叫卖的摊贩。
素日她应是带着自己的丫鬟青青一同来医馆,可前日青青染上了风寒,如今正卧床不起。青青不知道也好,不然又要哭着求她回京治病。
正午阳光正烈,挂着渭州云吞的招牌烈烈飘扬在风中,支摊的阴凉处正坐着一黑衣少年。
只见那少年正百无聊赖转着竹筷,腰间依旧挂着那柄熟悉的刀,眉宇间是熟悉的野性。
谢元柯眼神一定,指尖转的飞快竹筷霎时一顿。
那站着排队等糕点的青衫女郎不正是那夜的小哑巴。
没想到在这也能碰到她。纵然那小哑巴带着幕离,整张脸都看不清楚,但瞧着背影便能一眼认出来。
一缕细风吹动轻纱,描绘出那双如烟眉眼,细小的花瓣荡在风里携着一缕淡香正巧落在少年搁置桌上的佩刀上。
谢元柯浓眉一蹙,眼神又止不住的飘过去。
那女郎提着纸包的糕点,脚步绵软缓慢,仿若有重重心事。
她正自顾走着,却不知身后尾随着未知的麻烦。
那是几个布衣打扮的平民,包着头巾,脚踩麻鞋,尾随时还不忘四处观望。
那女郎的府邸原本偏僻,若是过了这闹市便是一条人迹罕至的竹林。若是真想做些什么,恐怕那连喊都不会的小哑巴只能任人宰割。
谢元柯莫名又想起那晚小哑巴递给他的那把油纸伞,脑海中依稀浮现出她望向他那时的眼神。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哑巴落到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手中能有什么下场。
云吞摊主正忙着下混沌,一扭头方才还在眼皮子底下的少年郎倏然不见了踪影,只见几个铜板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
挠头纳闷:“这客官馄饨还没吃完呢,怎么人就没了。”
尾随一路的两人终于到了竹林,眼看四下无人便准备动手。
这兄弟二人正是新上任嘉定县县令的两个幕僚,这县令刚上任便大肆搜查貌美的年轻女子,他们瞄着这女郎已有些时日,此女每半月便会出门来医馆,当时他二人恰好来医馆拿药不巧见到她那幕离下的面貌,当真惊为天人,若是将此女献给大人,赏赐必然少不了。
今日恰逢这女郎一人在外,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两人正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当两人上前时,脑子恍若被重锤一拳,还未反应过来兄弟二人便被一股怪力扯到竹林后,随即又脸朝地被狠狠砸在地上,疼的呼爹喊娘。眼睁睁看着到手鸭子不翼而飞。
对付这两人,谢元柯只是摘了几片竹叶灌了些内力便能让这二人的全盘尽招。
“我的祖爷爷啊,别打了。我们就是瞧施女郎貌美才动了歪心思。不敢了,下次绝对不敢了。”
“大侠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也不过是为了讨个生计罢了。”
谢元柯把玩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