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班上隐隐躁动，同学们对于这场雨的到来，似乎都揣有不宁静的心思。

迟冉突然想起某部电影里的片段：雨天，老师在黑板上写下“静坐听雨”，于是所有同学闭上眼，用心感受窗外的雨。

那一幕很治愈，迟冉看电影的时候就在想，能遇上这样的老师该多好。

她也想知道，和全班同学一起听雨，是什么感觉。

迟冉看了眼时间，还有七分钟下课，她又看了眼罗晓茹，鼓起勇气开口：“把教室的灯关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投来，诧异，不解，兴奋。

罗晓茹意外地平静，仿佛预感到迟冉想做什么。

灯的开关在后排，挨着的同学依次按下三个开关，教室里的灯光逐渐熄灭，恢复到黯淡，大家勉强可以互相看清。

“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听雨吧。”除此之外，迟冉没再多说其他。

她把头转向走廊那边，看外面大雨如注，听急促的哗哗声，更知这场雨来得声势浩大。

没有人出声，大家的心思都在这刻归于宁静，有人靠着椅背，有人趴在桌上，也有人双手托腮闭起眼，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

听雨。

明明雨声喧嚣，却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明明视野有限，却仿佛看到被打弯的树枝，雨水压着叶子顶端，层层垂落，下面的叶子受雨最少；刚开不久的杏花可经不住这样汹涌的雨水，花瓣残落一地；操场上的砖红塑胶跑道，被雨水浸.湿后，颜色变深，地面上溅起水花……

雨天也只是相对于晴天的自然现象，本身的存在并不具有特殊意义，可人的情感却好像会因为雨天变得多愁善感，自古连诗人都偏爱雨天。

罗晓茹已过而立之年，细数过往，有不少与雨天有关的深刻记忆，童年有之，少年有之，青年有之，此时的她，借着少年人的身.躯，再次经历了一场与青春有关的雨。

青春，十几年前的事了。

记忆里有那么一次，高中时期，也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同学们几乎都没带伞，到了放学时，大家拥挤在教学楼一层，等待家长来接。

一层有室内大厅，还有一部分延展到外面的雨蓬，罗晓茹站在雨蓬的边缘处，抻着脖子等待罗鹏，可惜除了成片的雨伞，她什么都看不到。

门口堆了越来越多的人，彼此之间近乎没有缝隙，人群中有人推搡，引起连带效应，好几个人都没站稳，罗晓茹正踮着脚尖张望，被后面人撞到，她马上就要跌下台阶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掌箍住她胳膊，及时将她拉住。

罗晓茹回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少年的笑清爽干净。

是她早就偷偷注意到的男生。

心跳声盖过雨落。

很久很久之后，罗晓茹仍然对那一刻的感受记忆犹新。

意识回笼，竟已过了十五年，少年的模样依旧清晰，却十分遥远了。

四分钟过去，班里依然安静。

李露然慢慢偏头，朝某个方向望去，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欢喜。

崔漫手托腮：这样的雨天，多么适合霸总追妻火葬场，他跪在雨中，苦苦哀求女主的原谅，而女主脸上挂着三分不羁七分凉薄，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冷冷道“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哈哈哈哈。

雷轩：雨这么大，看来是去不成网吧了。

宋森垣：雨这么大，看来是去不成网吧了。

谭琦：雨这么大，看来是去不成网吧了。

……

教室最后一排，管航的视线停在教室里最前方，他对雨的存在视若无睹。

她在看雨，眼里有光。

他眼里也有光。

雨天，沉默的教室，各种花季少年少女的心思，暗流涌动。

迟冉想，她会一辈子记得这场雨。

下课铃响起，大家都有种不愿从好梦中醒来的恋恋不舍。不过，他们因此淡忘了有关江鹏的不愉快。

放学后。

同学们大多都没带伞，有家长来接的，也有回家路线相近的同学们一起拼车，李露然家的司机开了辆商务车过来。

李露然：“崔漫，迟冉，我送你们俩回吧。”

崔漫正愁叫不上车：“好啊，谢谢！”

迟冉家和她们不顺路，罗晓茹不想麻烦李露然，婉拒道：“不用送我了，我爸妈可能会来给我送伞。”

李露然点点头。

崔漫：“冉冉，那你路上小心，后天见。”

罗晓茹：“后天见。”

班上同学零零散散走了大半，罗晓茹才慢吞吞收拾好书包下楼，她站在一层的楼梯口处，大雨没有减弱的趋势，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家，却也不发愁。

反正无事一身轻，倒不如赏会儿雨。

不平整的地面有积水处，女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