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心中所爱
手指拈起一枚白子,公子缓声开口:“圣上是否并未告诉小侯爷,启国眼下自顾不暇无力发兵?”
启国早已乱作一团,去年贪污曲州赈灾银的大小官员的详尽罪证一夜之间出现在各大州廷尉府,即便启皇想掩都掩不住,就连当初督办此事的三皇子也牵扯其中,齐齐下了大狱。
不止于此,朝中几位重臣近些年贪赃舞弊的证据也接连送达廷尉府,而这几位重臣无一不是党羽众多,眼下纸包不住火了,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哪还顾得上其他。
这些倒不足以让启皇按兵不动,布下此局的势力才是他最大的忌惮。
有能力在启国搜集到这些证据的除了暗营,启皇不作他想,而暗营选择在这节骨眼抛出证据,显然已投靠齐云,铁了心要与启国作对。
暗营是顾家的,如今仍在运作说明顾家极可能尚有余孽存活,那么十万顾家军的军权也随时可能回到顾家人手中,进而爆发内乱,这叫启皇如何敢把国内的军队派遣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齐云一点一点吃掉周国的领地。
眼下启国不但要调查贪墨案,安抚百姓,监视顾家军的一举一动,还要暗中搜查顾家余孽和隐藏在国内的暗营暗桩,可不就乱成一锅粥了嘛。
红衣姑娘阿青送来的情报正是天眼阁在启国的布局,打消了齐皇最后一丝疑虑,这才彻底安心发兵周国。
此时被公子突然问起,齐皇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呃……那小子此前信誓旦旦向朕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周国,故而朕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领,便没透露此事。”何止是保证,为了个女子连军令状都立了!哎,家丑不可外扬啊。
公子淡然一笑,不予置评,将手中棋子轻放在楸木棋盘上。
“公子切莫误会,朕那外甥绝非贪功冒进鲁莽行事之人,他敢打下包票想必自有对策。”
“如此看来,圣上对小侯爷倒信心十足。”
“……公子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公子抬起头望向齐皇:“那圣上如今可看出了小侯爷的策略?”
“……还请公子明示。”
只见公子摇摇头,眼中隐隐有些担忧,“小侯爷在以自身作饵,否则中翼军为何如此顺利先另两路大军抵达中州。”
圣上闻言脸色微变,还未来得及细想又听公子道:“只可惜,中州城内布防太过严密,天眼阁暗桩无法策应小侯爷,若想破中州,小侯爷还需另寻它法。”
“以自身作饵”这句话说得齐皇胆战心惊,结合战况稍加思索终于反应过来,“啪”地将棋子丢入棋瓮,沉下脸道:“简直胡闹!他若有个好歹叫朕如何向他母亲交代?”
“不行,朕这便拟旨撤去他主将一职——”
“圣上且慢,”公子抬手阻止,“诚如圣上所言,小侯爷并非鲁莽之人,他敢于直面程秋初,必然已做足万全防备。”
话虽如此,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可是有领兵经验近三十载的程秋初,岂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可敌的?
早知那混小子胆敢出此下策,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该为难于他,不就是娶个民间女子吗,他这个皇帝亲下一道赐婚圣旨,朝中大臣再有异议还能反了不成?
看出圣上仍有顾虑,公子又劝到:“倘若圣上此时撤去小侯爷主将一职,军中将士、朝中官员乃至举国百姓会如何看待小侯爷?小侯爷奈何不了程秋初,程秋初亦奈何不了小侯爷,无非僵局而已,只需静候另两路大军会师,中州自然可破,想来小侯爷也心中有数,定不会轻举妄动。”
齐皇摇摇头,捏了捏眉心,自责道:“怪朕不好……公子有所不知,朕那外甥痴恋一民间女子,若非朕与他父亲多番阻挠,也就不至于——哎,后来那女子遭遇不测,死生不明,朕不忍见瑾年继续消沉下去,这才诓他那女子可能在周国……因此他才会立下军令状,若他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攻下周国,朕便要成全他娶钟意之人。”
公子听后陷入久久沉默之中,末了只问:“倘若届时小侯爷无法兑现承诺,圣上是否仍要阻挠小侯爷娶心爱之人?”
圣上微微蹙眉,显然对此事仍有异议,可外甥神伤发狂的模样却又历历在目,再加以阻挠只怕连他也镇不住那混小子了,无奈道:“说到底,朕对瑾年也有所亏欠,无论他能否兑现承诺,朕……不会再阻拦他了。”
公子抱了抱拳,郑重道:“多谢圣上宽宏大度成人之美,在下也会鼎力相助小侯爷早日达成所愿。”
说完便起身告辞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圣上翻来覆去咀嚼公子那莫名其妙的道谢以及“鼎力相助”。
最终倒也品出点味儿来:那女子竟当真尚在人世!而天眼阁这任阁主似乎对瑾年与那女子成亲一事还挺乐见其成?
可天眼阁又非婚介所,怎的还给人做起媒来?
由于天眼阁阁主每次现身都戴着银制面具,在此之前,齐皇还怀疑过这位公子正是顾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