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与谢谢你
下……父亲只得……”
车厢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无比沉重,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可是信远侯的亲生女儿,信远侯宁可亲手射杀自己的女儿也不愿撤掉侍卫,足见其护主之心有多坚定,难怪能成为圣上最信任的人。
如此看来,圣上宠爱孟瑾年应当也有这层缘故吧?
叶颜倏而想起曾有人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两个同样重要的人同时落水,你会先救哪一个?
彼时她的回答是哪个较近先救哪个。
人又问她,如果距离同样近呢?
她说那就看哪个体重比较轻吧,总之要量力而为不是?
可如果换作她站在信远侯的立场,大概做不出那样的抉择。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知道孟瑾年会作何选择,反应过来时,话已问出口了。
他显然早已深思熟虑过,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给出答案:他的选择同父亲一样。
“为什么?”叶颜问。
“妹妹只是我们的家人,但圣上于整个齐云而言至关重要。”
好吧,是她思想狭隘了。
“那如果有一天,被挟持的人是我呢,你也要亲手杀了我吗?”对不起,请允许她再狭隘一回吧。
“阿颜,”孟瑾年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握紧她的手保证,“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这样的保证起不了任何安慰作用,即便明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她心里就是莫名不爽。
紧接着又骂自己有病,一把年纪居然跟个小女生一样无理取闹,对象还比她小了七八岁!
叶颜清清嗓子,问:“那件事与宣王有关?”
“不错,事后宣王跪在圣上面前解释,说我妹妹哭闹不止,非要去林子里捉兔子,他拗不过才带我妹妹离开营地,哪知一个没留意人就被刺客捉了去。自那以后,我们家便鲜少与宣王来往了。”
其实那件事对信远侯夫妇造成的伤害远不止失去一个女儿,长公主因伤心成疾导致腹中胎儿不保,从此失去生育能力,长公主身心俱伤,差点没熬过去;彼时孟瑾年还不大懂事,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长公主抱病在床无力管教,于是信远侯一咬牙将稚子送进了宫。
事实也正如叶颜所想,圣上之所以那么宠爱孟瑾年,很大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那件事。
然而,因痛失亲人而得来的眷顾,谁又想要呢?
当某个人被先入为主当作坏人,那么此人的所作所为也会被怀疑成图谋不轨,叶颜听了这事首先想到的便是,那群刺客是宣王安排的——杀了皇帝,宣王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了吗?
如此看来,宣王将顾长卿弄进王府果然是为了暗营!
叶颜直接道明怀疑,孟瑾年却目光沉沉望着她:“阿颜,你是想告诉我,一切都是宣王的阴谋,而顾长卿只是被宣王利用或胁迫的,是吗?”
虽然是这个意思,但经孟瑾年这么一说,叶颜倒不好承认了。
孟瑾年托起叶颜的下颚,迫使她与之对视。
“阿颜,你可知你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万一你被人劫持,我便以自身换你,只要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他的眼里心里皆是她,可她眼里心里却只有另一个人。
他所求其实不多,只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能多看看他,能暂时将那人放到一旁。
可如今看来,她竟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孟瑾年的话令叶颜惭愧不已,却又无从辩解,因为自顾长卿晕倒前说出那番话时,她的心就已经乱了。
一直以来被刻意忽略的那些事,她想一一弄清楚——顾家为何谋反?这一年多,失去亲人的顾长卿是如何熬过来的?他的身体为何变得如此孱弱?他来齐云有何目的?为何急于同她划清界限?
这些问题占据她全部心神,让她无暇再顾及其他。
“孟瑾年,我……”她想恬不知耻地恳请孟瑾年再给她一些时间,然而查清那些事之后呢?
如果顾长卿是受害者,她真的可以漠视吗?
答案显而易见,她做不到。
哪怕无关情爱,她也做不到。
这对孟瑾年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对不起。”叶颜最终只说出三个字。
这句道歉让孟瑾年的心陡然一沉,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然而他很快收回手,无力搭在膝盖上,将头撇向车窗外。
他极力压下濒临崩溃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强人所难了。”
其实,老何去找叶颜那次,孟瑾年是知道的,但他故作不知。
因为只有不知情,方可假装叶颜是为了他回心转意,而不是为了偿人情债。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