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楚汐点开手机看起来。

是白梦芸的消息。

【白梦芸：抱歉，之前那件事我没跟她们说清楚，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她们以后不会再说什么的。】

【白梦芸：这次回来是因为我打算出去住，回来是想请你们吃个饭，共用的东西就不清算了。】

【白梦芸：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抱歉。】

【楚汐：嗯。】

她关了手机，湿漉的头发垂下来，粘在苍白清冷的侧脸，水珠蜿蜒滑落，延颈侧漂亮流畅的线条滴下，最后埋进白色毛绒领口。

她神情冷淡，站在桌前沉默良久，最终拉开抽屉，在里面寻找很久以前，秦芝伊塞在她包里的一盒烟。

那是久远的一天了。

那时她们在复读，学校好不容易放了两天假，秦芝伊强行拉着她去庙里拜佛，说是希望能考个好的分数，上个好大学。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妈的她带楚汐拜的是送子观音。

面对还有一个月的高考，她不可避免地焦虑起来。

于是在佛门圣地的后院角落里。

秦芝伊偷偷摸摸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当着楚汐的面抽了起来。

她当时很颓废，但看楚汐安静的模样，她又想逗逗她，于是咬着烟嘴笑嘻嘻地掏出另一盒新烟，说：“要不要来一根。”

楚汐摇摇头，蹲在她身边。

秦芝伊知道她不抽烟，便嘀咕道：“这可是我从我哥那里偷来的好烟，你真不要啊？”

楚汐犹豫了。

她的神情被秦芝伊看在眼里，于是秦芝伊不由分说地把烟盒塞进她书包里。

一扒拉开书包。

里面还躺着一本又厚又重的物理五三卷。

秦芝伊嘴角一抽，眼不见心不烦，丢进一盒烟就拉上了链子。

她以为楚汐是看在好烟的份上犹豫的，毕竟她自己从来不抽好烟，她就喜欢又苦又呛人，几块钱一包的便宜货。

具体为什么喜欢她自己也忘了。

总之楚汐迟疑的神情在她眼里就是，她非常有成就感，虽然带给楚汐的是坏习惯就是了。

秦芝伊没有让她真抽，把烟丢她包里也只是担心因为自己的动作把烟压散了。

可最后回家时，她已经忘记自己放了包烟在楚汐那了。

回到家拉开书包拉链时。

被翻得发皱的五三上躺着一盒香烟。

显得那样突兀与不协调。

就好像年级第一打耳钉，逃课，斗殴一样诡异令人不可置信。

回过神时，香烟已经被开封了，楚汐慢吞吞抽出一支烟，她生疏地，照着秦芝伊抽烟的动作，手指夹着烟，含在嘴里，按下打火机。

嘶——

火焰点燃了烟尾。

烟雾朦胧升起，连带女孩的面容也变得模糊迷离起来。

楚汐轻轻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

呛人的烟味从口腔窜进肺里，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身体每一个角落。

她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眼尾通红，眼眶发肿，浅色的唇瓣也变得粉嫩饱满。

心底的郁结却奇怪地压下几分。

她脑海中浮现地，是高三时，在凉亭背后，偷看到的身影。

秦以行那时还很青涩，肩膀没有现在宽厚，穿着蓝白色校服，倚靠在柱子旁，眉眼低垂，姿态散漫。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潮湿的空气泛起凉意。

他黑发要比现在长，将近遮盖眉眼，他身体微微俯下，抽着跟楚汐现在一样牌子的烟，神情漠然。

他好像也遇到了烦心事，雨滴声打在地面上，溅湿了凉亭背后，楚汐的裤脚。

她总喜欢在这个角度观察秦以行。

侧面看去，秦以行舌尖划过烟嘴，在上面留下湿痕，旋即卷起来，牙齿微咬，固定烟嘴，轻轻吸进口中，烟雾随即又缓缓流出。

犹如现在蹲在桌前的楚汐这样，女孩面颊通红，心脏几乎冲出胸膛，她急促地，狼狈地移开眼，再不敢看分毫。

她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天。

雨声盖过她难以掩饰的心跳，如同一把巨大的保护伞笼罩在她上方。

此刻的楚汐，只能蹲下身，手里握着打火机，按在胸口，湿润地唇瓣咬住烟嘴。

没人知道，她在幻想什么。

-

火星在昏暗阴冷的走廊上突兀诡异，高大身影靠在墙上，指尖夹着支烟，烟雾缭绕，仿佛笼罩在人心头的阴影。

半晌，他掐了烟，将烟蒂扔进垃圾桶。

手机震动几下，他拿起来看了两眼。

【楚汐：抱歉学长，今天失约了，改天我请你喝奶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