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根骨头的故事
水树夏一手推开门,一手将伞往旁边送了送,替她遮住从屋檐边缘落下的雨雪,他微微低下头,灰绿色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水面,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是花火大会那时候的小姐啊,我记得你的同伴叫你……礼(Rei)?”
正在上菜的安室透笑容不变:“客人,这是您的三明治和咖啡。”
身为卧底,他早已对自己的名字脱敏,甚至有时与诸伏景光的交流中偶尔听到zero这个音节也要反应一下才想起那是对自己的昵称。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安全。
他能分得清自己的不同身份,能随时随地挂上任何一张想要的面具。
“礼小姐,愿意赏光与我喝杯下午茶吗?”水树夏看向外面越来越大的雨雪,呼出一团白色雾气,“就当做感谢你救了与我拼团的同行者,让那次出行没有发生意外。”
贺泽礼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的视线:“抱歉,先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先前把对方当成了老哥,她此刻还有些心虚,却也并不想再多看到与老哥相似的身形。
她抖了抖手中的折叠伞,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撑起伞转身离开。
水树夏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神情中露出几分思索。
更重要的事情……?
他顿了片刻,收起手中的伞进入波洛咖啡厅,入座到窗边的座位上。
安室透带着完美的微笑上前:“请问客人想要点些什么?”
“我第一次来这里,”水树夏撑着下巴仰起头,灰绿色眼眸倒映着店内暖色的灯光,“有什么推荐的吗?”
“您是想喝下午茶吗?喜欢咖啡还是果汁?”安室透尽职尽责地从桌边翻出菜单,翻到其中一页,“甜点的话推荐水果塔、香橙蛋糕、巧克力松饼舒芙蕾或者是新品三明治……”
随手翻了翻菜单,水树夏指尖停留在某个配图上:“那就来一份巧克力松饼舒芙蕾和一杯热巧克力吧。”
两份巧克力吗?
安室透提醒道:“这两种放在一起会有点甜过头,很容易丧失对其他味道的敏感度。”
“没关系,”水树夏轻轻摇头,弯起眼眸,“没有热巧克力的冬天,就像是没有太阳的春天一样。”
没有太阳的春天……
安室透心里一突,表面上依然微笑着收起了菜单。
————
热闹的酒吧中。
“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苏格兰难得真正只背了一把贝斯,从舞池的乐队舞台上下来,坐在吧台边点了一杯威士忌。
酒保点点头:“刚才的音乐很不错。”
对于夸赞,苏格兰只是浅笑着没有回答。
“佐藤警官……”
“在外面就不要这么叫我了。”
“是!佐藤前辈!”
“哎呀,高木也太可爱了吧……”
“萩原前辈……”
捕捉到熟悉的姓氏,苏格兰下意识地低下头,接过酒保递来的苏格兰威士忌抿了一口。
“一杯萨泽拉克。”
身边熟悉的声音让他心里一紧。
萩原研二正正好好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高木涉磕磕巴巴地说道:“一、一杯布兰邦克薄荷液。”
“哦?”萩原研二扬起眉毛,“听起来倒是很适合高木呢。”
布兰邦克薄荷液是一种无酒精的鸡尾酒,有浓烈的清凉薄荷味。
“因为明天还要执勤……”高木涉小声解释道,“如果不小心醉宿就不好了。”
“也是,”萩原研二耸肩,眨眼看向酒保,“不过——没有白兰地的餐宴,就像没有太阳的春天,我还是好好享受一番吧。”
萨泽拉克主要由白兰地和黑麦威士忌调配而成。
苏格兰不由呼吸一滞——不久前,他才在琴酒口中听到过白兰地这个代号。
他悄悄侧过头借着酒杯的反光看向萩原研二。
数年未见,他的一头半长发已经长长到肩膀,耷拉在肩头颇有一番潇洒的意味。
苏格兰暗自压下心中涌起的回忆片段,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准备离开。
他的手臂却忽然被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抓住。
“这位先生……”萩原研二直勾勾地看向他,紫罗兰色的眼睛在酒吧彩色的灯光下仿佛切割过的宝石一般,“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格兰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挪开那只手:“抱歉,我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萩原可不像是这么没眼色的人,只要联想到他忽然的音讯全无,他相信自己的同期们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这样吗……?”萩原研二低声自语道,脸上闪过一抹怅然若失,随后歉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