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
“张开嘴。”冲矢昴忽然说道。
突然跳跃的话题让贺泽礼愣了一下:“……啊?”
从冲矢昴的视角看去,贺泽礼脸颊上的两道十字疤痕无疑是最惹眼的,然而的他更在意的是……
对方唇齿间若隐若现的舌头。
不是寻常的粉红色,而是从舌尖的一点嫩粉转变成大片淡蓝色。
“能给我看看你的……触手吗?”大概是刚被对方的兄长警告过,冲矢昴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些不自在,仿佛身后随时会多出一个弹孔。
所以说昨晚她被迫开坦白大会的时候,这家伙果然在偷听吧。
贺泽礼不太自然地侧过头去:“为什么突然这么要求?”
她偶尔主动用触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冲矢昴的语气……让她有种「能脱下衣服看看吗」的错觉。
“触手是什么颜色的?”冲矢昴换了个问法。
贺泽礼扬起眉毛:“看人吧,有的是黄色,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黑色,我的是蓝色的……”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闭上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每当身上出现伤口的时候,她都会用触手填充一部分再进行缝合,该不会是哪里露出来了吧?
按照冲矢昴的视线……
贺泽礼抓起茶几上的镜子。
短发,略显凌厉的眉眼,午夜蓝色眼睛,狰狞的十字疤痕,稍有些苍白的嘴唇,以及……
镜子里的少女张开嘴,看到了自己的舌头。
“它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那这种东西……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贺泽礼瞥了眼状态栏里的「触手侵蚀[中度]」,不太确定面板对侵蚀程度的评价是指精神还是身体上的,短时间内精神被触手大幅侵蚀会最终导致死亡,但如果只是不断用触手填充无法恢复的身体,让触手细胞吞噬死亡的身体细胞……
“嗯……我可能未来会变成两米高的蓝色光头章鱼?或者全身变成蓝色但外貌不会有太大变化?”贺泽礼不太确定地说道,“总之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但杀老师是在回答的触手的问题后才变成章鱼形态,她应该只会维持现状……?
又在看空气了。
冲矢昴盯着对方的脸,竟然没有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她是在认真回答。
总之,只要小心让精神不被侵蚀,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安心啦,我可不会有事。”贺泽礼不太在意地摆摆手。
她可是死人诶,大不了就是不能复活……虽然见不到老哥还是有些不甘心。
冲矢昴第一次见到对自己的安全那么不在意的人,就好像如果能够救下他人,就算拿自己的命换也无所谓——如果光是这样倒还好,但贺泽礼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他听到过灰原哀对于触手的结论,运用得越多,也很可能加重触手对身体细胞的吞噬。
不管是救下重伤的自己,还是敢于一个人与黑熊搏斗,或者是在飞艇上制服强盗,甚至于今天在爆炸的汽车前她竟然把自己护在身后,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别人——那似乎是她的执念。
冲矢昴摘下眼镜,让自己的双眼暴露在对方面前,声音低沉:“最好如此。”
贺泽礼是因为他的眼睛和白兰地有些相似,在他身上寻找兄长的影子,才会那么轻易就选择同意与他这个陌生人同住一栋房。
而他也一样,在对方身上看到了真纯的部分影子。
……或许其实他们都不是很像,与兄弟姐妹相处的时间也太短。
————
风吹过高高的天台,拂过苏格兰的脸颊。
他的刘海被黑色发卡夹起,沉静而锐利的凤眼透过狙击镜看向目标。
耳机里传来波本的声音:「目标即将到达指定位置。」
“了解。”苏格兰冷淡地回答道,枪口随着目标的脑袋缓缓移动。
准心处的目标是一个中年富商——不,准确地说,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中年人,反而像是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
然而情报中给到的信息显示,对方的年龄是六十一岁,一年前所拍摄的照片还是地中海,一副精明的老态商人模样,然而最新的情报却将照片替换成了与现在相对应的模样。
与富商年轻时的模样很像,脸部特征也全都对得上。
如果不是波本和琴酒再三确定那就是本人,他可能都要对他们产生质疑。
随着目标来到指定的窗口,苏格兰感受着吹过脸颊的微风,心中默默计算着变量。
就是这个时候。
手指扣下扳机前的刹那,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你看到了吗,波本?”
耳麦中传来波本止不住讶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