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地牢
深秋时节,渐霜风凄紧,才过申时天边最后一缕余晖也被夜色吞没。
沈璃月抬手触及藏在腰间的软剑,剑柄质硬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她按下心中的不安,翻身上马,按着前日走过的路,一路飞驰来到楚越恒的府邸。
角门外的小厮远远就看到了她,并未待她开口便打开了门,恭敬地抬手,“殿下已在望远亭相候。”
沈璃月点了点头,角门离望远亭极近,她走过回廊便看到了亭中端坐着的楚越恒,他身着墨绿色的交颈长衫,桌上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远远看去像是笼着一层金色的薄纱,四周静谧无声,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听到由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楚越恒的目光从面前的图上收回,转到了沈璃月身上,微微颔首,示意她在身边坐下。
“亥时是大理寺守卫交班的时候,届时我们从西侧门进入,案件文书就存放在这间案库,守卫巡防一周约一刻钟,我们须在这一刻钟内潜入。”楚越恒指着桌上的分布图说与沈璃月听。
沈璃月看着眼前的图,喉间似被哽住,指着一处标着“狱”字的房子,想努力控制声音,却还是带着些颤声问道:“我哥哥是被关在这里吗?”
楚越恒觉察出了她的情绪,眼里也多了些不忍,点了点头,“策然就在这里。”知道她心中所想,缓缓开口,“或许可以进到里面,让你们兄妹见一面,但是不能超过半柱香,要想好问他的话。”
沈璃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光,看着楚越恒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到时候见机行事,毕竟擅离职守的事须得亲口问他,才能知道些线索。”楚越恒说出这话也有安抚之意。
“不必太过担心,选今天是因为大理寺里有可以接应的人,你先记熟地图,戌时便出发。”
沈璃月接过地图,借着灯光仔细地看着,每一处屋舍,每一条路,都在一一脑中印刻。
望远亭三面临水,楚越恒站起身凭栏远望,今日月明星稀,水面被风吹动,泛起粼粼波光,也似掉落的一池星烁,他转身看着沈璃月,她的头发依旧只是用墨色的带子束起,眉眼低垂,鬓边的一缕散发随着风飘动,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覆盖上一层清冷的玉色,才这几日便感觉她身上褪去了初见时的稚气,举手投足已有沉稳之感,感叹一生之中总有些事情能让人长大。
“我们这便动身吧。”长长的安静后,楚越恒出声打破了这片静谧。
沈璃月回过神,眼神多了一份坚定,这两日练功的勤勉让她也多了一份信心,跟在楚越恒的身后,身形轻盈,步伐极快。
为不引人注意,二人的马留在了远处,虽是和楚越恒两人前往,但是沈璃月还是感觉到了有其他人隐藏在暗处,心下了然,三殿下身份尊贵,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安排。
进入大理寺并没有遇到困难,他们如方才所言,从西侧门进入,两个守卫很有默契地让开了路,他们沿着矮墙穿过长长的步道来到了案库的墙角下。两人对视了一眼,沈璃月会意颔首,身形灵巧地翻上了窗台,轻推开窗户跳了进去,又疾步来到后门打开门栓,推开门缝放楚越恒进来。
屋内寂静,只有窗边撒下来的银辉,不知沈玦明的案卷放在何处,又怕火折子的光引来守卫,沈璃月只能借着洒进来的些许月光在架子上逡巡,她精神高度集中,迅速地扫过一卷卷案宗,在角落的架子上,一个沈字好像一把利箭刺中了她,让她全身血液一滞,下一瞬才伸手拿到了案卷。
楚越恒回头见她停止了寻找,手捧着一卷案宗翻看,立即欺身过去,从腰间掏出了火折子,突如其来的亮光引得沈璃月侧目,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看窗外,楚越恒侧身挡住了火折子透出来的光。
沈璃月借着光,仔细地翻看这案卷,翻到了一封信,这便是说的哥哥与敌将的信吧,信里还提到了边关的布防,怪不得皇帝会如此忌惮,连一干与她家交好的武将也受到了波及,字迹果然与哥哥的字迹很像,行笔落笔之处都有刻意模仿,外人定然看不出破绽,她指着“儿”字、“卷”字给楚越恒看,果然与沈玦明平日的习惯不同。
沈璃月吹灭了楚越恒手中的火折子,周围又归于沉寂,她借着月光看向楚越恒的眼中有询问之意,楚越恒也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沈璃月立即心领神会,待楚越恒出门后,又架上了门栓,自己仍从窗台爬出,并擦去了窗台上的鞋印阖上了窗子,今晚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大理寺的路沈璃月已经了然于胸,他们躲在暗处,等着巡逻的守卫走过立即动身,地牢位于大理寺中心,过去须得穿过主路,主路两旁没有遮挡,等着两个守卫交错而过,两人便提气疾行,只一瞬便到了地牢。
夜已深,地牢里只留了一组守卫,如今正背对着他们,两人藏在门后,沈璃月正欲出手,便听到了外面有人喊走水了,守卫听到了响声也追出门查看。
沈璃月没有迟疑,向地牢里跑去,在最里面的那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沈玦明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