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

八月底，骄阳似火，树上的蝉鸣个不停。

有风吹过，不但没有一丝凉意，反而形成一股热浪在面前翻腾。

市一中内。

办公室里却是两样，空调呼呼吹着，和外面烈日洋洋形成鲜明对比。

陈岁一走进去，额头的细汗就传来一阵凉意，很快就挥散。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还没开口，办公桌前的人儿就注意到了她。

今天是新高一报道的日子，这个时间学生都该在班里排座位了。

那人细细想了几秒，开口问：“是分校转来的同学吗？叫陈……”

“陈岁。”

“我姓王，叫莫成。你叫我王老师就行。”王莫成在桌子上翻找着，找到陈岁的资料看了看，这才站起来，“往年也有从十七中考进一中来的，但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成绩。”

新阳市的公办高中一共八所，十七中的升学率排名第七。学校小又破，从初中考进这所学校的也大多成绩中等偏下，再加上学校学习氛围不怎么好，大多堕落了下去，每年从十七中考上一本的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后来为了新安市的升学率，十七中成了市重点一中的分校。每年新高一的年级前十都可以去市一中考试，能考入一中年级前三百的就可以留在一中上学。

但一中的学生都是来自初中部各个学校的尖子生，十七中去参加考试的很少有人能够留下。六年来只有三个擦边进的一中，陈岁是第四个。

但陈岁是四个中成绩最好的一个。

十七中的师资等资源没有一中那么雄厚，学习氛围也一般，陈岁从入校起就埋头苦读，稳坐年级第一，远远第二两百分，被校长和任课老师当成个吉祥物对待。

任课老师们都心里有谱，知道像陈岁这样的人不会再他们学校待太久，她就是奔着一中去的，报十七中只是委曲求全。

不过陈岁去一中，算是借读，她的学籍还在十七中，她的高考成绩还是属于十七中。

十七中从上到下都指望靠陈岁的成绩再将名声打响。

“能在一中能排名年级第九。”王莫成一边看资料一边说，“当初怎么会进的十七中？”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若是从高中才开始努力，是万万不能在一中考出这样好的成绩的。

“升高中的时候只报了一中和十七中。”陈岁如实说。

只报了一中和十七中，那她就是下定决心要考进一中的。

王莫成抬头看了她一眼，与他想的不同，原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取得这样好的成绩而沾沾自喜，但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

但他总觉得在她沉静之下，还有其他什么样的情绪。

“中考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进一中来？”

为什么没有考进一中来？

其实初中时陈岁的成绩就很优异，常年居于年级第一。连老师都没有想过她会上一中以外的学校。至于为什么没有考上，陈岁并没有对别人讲过，老师都只是知道她缺了两门考试。

她总不能告诉别人，是她爸，抢了她的准考证，将她锁在屋里，让她一辈子都烂在这个小城市里吧。

陈岁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从醒来，到她起身去洗漱发现房门被锁。她最初以为是房门的锁坏掉了，直到她喊了陈建峰半个小时，屋外的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剧装作没听到，她有些怒了。

她在屋里摔摔打打，陈建峰在门外喊：“你这个死丫头就该去死，你就不该出生，还想考上高中逃离老子，我告诉你你休想……”

“你就烂在这儿，让老子时时刻刻看见你这张脸。”

这些话陈岁从小听到大，她就该死掉，替她那难产的妈妈死掉，也不该长得和妈妈如此像。

陈岁从小忍到大，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等她考上一个好大学就好了，她要离陈建峰远远的。

可陈建峰偏不让，他把她锁在屋里，认为只要将她的未来都葬送，她就会和他一样，发臭，发烂。

他陷入了极度的偏执，认为只要他和陈岁都过得不好，就不算对不起他那死去的爱人。

陈岁知道，陈建峰太爱她妈妈了，他不能接受她的出生使他的爱人没了生命。于是每天酗酒，后来像是精神出了问题一般。

可陈建峰越这样，她越想活出个样子，没人能决定她的命。

她得逃离陈建峰，逃离这里。

—

短暂的沉默后，王莫成发现陈岁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发挥失常大家都会有，兜兜转转你还是成了一中的学生。欢迎你加入。”

“谢谢老师。”

“开学之后就升高二了，你在9班，我是你的班主热。校服等会你去后勤领一下，书本的话等开学和大家一起领。”

陈岁点点头。

据陈岁了解，一中的班级完全是随机分成的，不存在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