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送黄昏花易落
院子里的梧桐叶落了满地,房门紧闭着,我将门推开,只见桌上一层薄灰,想来我离开后不久这里就已无人居住。
我向外走,便见泽兰佝着身子,拿着手绢,倚在院门处双目浑浊地望着我。
“泽兰,阿雪呢?”我红着眼摇着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忽地放声哭了出来,身子瘫软无力地一点点伏在地上,直到泪水与雨水混为一体。
“你哭什么!你不许哭,你告诉我阿雪在哪里!”我蹲下来直望着她,她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抛下她,踏着雨水向相府而去。
我撞开许多撑伞的行人,穿过繁华的长街,奔袭在僻静的青石板路上,那些人吵吵嚷嚷地在说什么,我却全听不见。
相府门口,阴风阵阵,贴着黄色封条的木门被人踢开,我踏过被雨水侵袭的门槛,满目血色袭来。
不大的院子里满是残木破瓦,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只有深深的血痕,任大雨如何瓢泼也冲刷不走。
我颤抖着走向阿雪的房间,踏着一地的血水,却只见到了一座座焦木样的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下跌落在雨水中,我真是可笑,真是可笑!竟然叫阿雪等我回来。我睁着眼望着这漫天的雨水,耳边满是阿雪的声音,我听到她叫我带她走,她叫我带她走......
泪水与雨水混作一团,我的眼前渐渐模糊,再也听不见其他。
我再醒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我头昏脑胀,虚着眼摸黑从床上坐起来,突觉得胸口一片苦闷,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这一咳嗽,门外立马有人冲了进来,先是点亮了烛火,又忙问我道,“王爷可好些了?”
我望着这张脸,无比的陌生,打落她欲抚上我额头的手,淡淡问:“你是谁?”
“奴婢是皇上派来伺候王爷的,王爷府上的大丫鬟泽兰似乎是病了,管不了事。”
“病了?”我心中不安,立马掀了被子要起来,却被她按住,“王爷不可,您多日前受了凉,病入肺腑,如今才刚醒,太医说了要好好养着的。”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强撑着晕眩感落地,来不及穿好鞋便向外走,那丫头被磕着了,拦不住我,只在背后死命抱住我的腿。
“让开。”
她低声抽泣着,我一脚将她踢开。
只是刚到门口,便见一个人匆匆而来,站在我面前。
我如何能将他给忘记?我敬慕多年的皇兄,我亲赖多年的哥哥,我无比信任的挚交!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缓缓踏入,望着这一屋狼藉,眉头微皱,对着那丫鬟道:“你先出去吧。”
那丫头抹了抹眼泪,挣扎着起身,关上房门。我这才仔细瞧见我那哥哥的脸,面容憔悴,眼周一圈黯淡的阴影。
我扯着嘴笑,“原来你也会有睡不好的时候,原来你也会知道害怕啊,哈哈哈。”
他躲闪着我的目光,“你身体受了凉,快上床躺着。”他说着便要来扶我。
“滚开!”
我甩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好几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可却还是立住了,慢慢将手抽了回去。
“泽兰呢?”
他没料到我与他说这个,一时还有些疑惑,“她?”想好一会儿,他才道:“她好像是染了风寒。”
“是吗?”我冷笑道,“我可不想过几日连她的尸首都见不到。”
他一时语噎,他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真的那样做了!
“你到底对阿雪做了什么!你对符家做了什么!”我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在窗边,我双手颤抖,他没料到我会这样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可转瞬即逝。他又一次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无力地垂下手臂,缓缓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直到转为猛烈的咳嗽声。
“你先回床上去!”
“滚啊!”我再一次甩开他的手,只觉得他像个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我眼含热泪地瞪着他,“她当你是哥哥啊,她与你从小相知啊!”
他沉默不语,静静地立在月里,影子拉的老长。
“你为何不干脆把我也一并杀了?”
他闭了眼,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不碰你,你自己的身子要紧,我叫太医和下人们进来。”
我只觉得可笑,“他们进来一个我杀一个。”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笑地惨淡,红着眼向他道:“就当是给阿雪陪葬。”
他仍是一句话也没说,那平日里深蹙的眉头在此刻看来就如是可笑的怜悯,嘲笑我这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我握着剑瘫软在地上,满耳都是阿雪的声音,院中的李花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