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了母亲的丧事，符识月已经在福音村待了快一个月，工作也辞了。

小时候母亲警告过自己绝不能再踏入福音村半步，这次却还是违背了与母亲的约定回到了这里。一开始她还会惴惴不安，可是这段时间她忙到昏天黑的根本顾不上其他，再加上一直没出过什么事儿，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直到昨夜那场噩梦……

太真实了，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笔直瘦长的腿，伸手摸向了嘴角，那股腥臭恶心的味道突然涌了上来，符识月赶紧捂住口冲向了卫生间。

这段时间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也吐不出来，呕了一些酸水，那股恶心的感觉总算是消停了。

符识月收拾好东西，拿着行李犹豫片刻还是敲开了隔壁李婶儿的门，李婶儿已经答应帮她照看老房子，自己要走，理应跟他打个招呼。

李婶儿从小看着他长大，离开福音村后和母亲视频的时候也会给李婶儿问好，自己不能陪在母亲身边，都是要靠这些街坊邻居的照顾。

李婶儿见符识月马上就要走了，拿出家里的腊肉，鸡蛋非要她带走，符识月以自己的行李很多，拿不过来，再三推阻之下还是拿了一块腊肉。

告别的时候想起刚才的梦境，还是没忍住问了李婶儿，“李婶儿，你还记得康康哥哥吗？”

李婶儿听到符识月提起田康很是惊讶，随后又带着感慨：“还是你们小时候一起玩的记得康康啊，那个时候康康出了事儿，他妈妈接受不了，也疯了，天天守着水塘不让人靠近，也不许人吃里面的鱼。非说塘里的鱼把康康吃了，我们要是吃了塘里的鱼，就是吃了康康。但是这哪能行啊，大家还指望着捞鱼吃上点肉呢，他妈妈看到还是有人抓鱼，就抢别人钓上来的鱼，就这么生吃，一边吃还一边说，不许别人吃她的康康。”

“后来呢？”

“命苦啊，后来她就抓回去了，关起来了。”

符识月听着有些唏嘘，“难怪我这次回来没有看到她，那她还被关着吗，这个可以联系一下心理医生做治疗的。”

“没用了，关起来有什么用，谁都拦不住，最后也跳到塘子里去了。”

知道她最后也去世了，符识月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又觉得她可怜，又有一种，啊，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想到昨晚那个梦，再想到母亲的警告，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谢过李婶儿，离开了福音村。

路过村口时，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棵母亲拜了一辈子的老槐树，母亲从不让她靠近这棵树，所以从小她都是这样远远地看着，老槐树跟当年她年幼离开村庄时没什么差别，还是那么高，符识月从未见过它茂盛的模样，永远将死未死，一年四季都是枯枝，却一直屹立在那里。

村里有人曾经想要砍掉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不了了之了。

收回视线之时，槐树下仿佛有个什么人朝她看来，再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了。母亲的警告又再次迎上心头，符识月加快步伐离开了这里。

*

中午的时候符识月终于回到了在清阳市的出租屋里。

她才参加工作没多久，没什么存款，干脆就近租在了清阳大学的旁的安置小区内，租金不高相对的房间也很简陋。本来想图便宜直接租一个单间算了，但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还是加了两百块租了一间所谓的一室一厅。所幸房子虽然简陋，但房东人还不错，该有的家具电器都还是有的。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清阳在南方，房间不通风一年四季霉味总是萦绕不散，尤其自己很久没有回来了，霉味像是终于等到开闸一样朝房门处冲了出来。

符识月被这股味道熏得差点要窒息了，屏住呼吸赶紧进屋打开了窗户，门也不用关了，找出风扇让两边对流通通气，还去厨房打开了抽油烟机，只为这股霉味能够快点散去。

回到房间，不用闻也知道被子上也全是霉味，只希望棉被没有长出霉菌才好，这个月份可太难遇到一个大太阳了。

将床单拆下来，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觉得大事不妙，那个时候听到母亲离世的消息什么都没管就离开了，而当时自己正在洗衣服……

打开洗衣机一看，果然……

洗衣机里躺着因为没有晾晒，潮湿得团在一起的衣裤，不是单纯的霉味，还有一股子难以形容腐坏的味道。

符识月看着这堆因甩干而搅在一起的衣物，觉得它们有点像纠缠在一起的肠子，又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些恶心。嫌弃地拿食指翻了翻，衣服缠得很紧，这点力气是分不开的，只能找到一个大的垃圾袋抱成一团直接扔了出去，这些都不能要了。

等到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楼下的小吃街已经挤满了学生，这条小吃街连通着学校的后街，每天中午和晚上人流量都很大。

累极的符识月没有什么胃口，只想着洗个澡然后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