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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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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实验研究表明,说同龄男生心理年龄普遍比女生要低两岁,这些人确实很幼稚,既直男也不懂浪漫。

胡珂尔还记得她那个要命的同桌,送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张带自己照片的大头贴,还要她贴在手机背面。

还有一次数学比他高2分,这二货翻遍整张卷子终于找到她有两道压轴大题漏写了“解”,非要找老师重改,差点把她气死。

这么想也能理解,以宁岁的性子,还有夏阿姨的脾气,她应该会喜欢成熟可靠一点的人。

“你高考考得这么好,夏阿姨她……应该心情不错吧?”胡珂尔语气有些小心。

“嗯。”宁岁低着头应,“她最近情绪挺稳定的,没什么问题。”

“哦。那就好。”

空气莫名安静了一点。窗外夕阳斜下,橘色渲染,两人专注地在桌前分拣各科目试卷,要把这些扎成一捆捆送给卖报纸的。

胡珂尔整理完自己那一大坨:“哎岁宝,我说你这么多没做过的习题册,扔了多可惜,还不如传承给你弟。”

等半天没见宁岁应声,胡珂尔探头过去,发现她垂着浓密睫羽,正盯着一张数竞试卷出神。

高二上学期的卷子,宁岁的字迹整齐秀气,整面都是详细的批注和题解。

胡珂尔左看右看,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宁岁的名字,笔划有个地方被墨水洇出一个小点。

“怎么了?”她纳闷。

“没什么。”宁岁心不在焉地将卷子翻了一面,“这是我前年底在南京做的训练题。”

槐安沿海,四中又不怎么搞竞赛,于志国特地把年级里学数竞的学生们送到内地找名师培训。记得当时给她们上课的那个老师还给CMO命过好几年题,非常资深有水准。

“诶?我记得我好像也去了!”那时候是大家刚开始接触竞赛,胡珂尔还想头铁尝试一下,“是不是……是不是就那个老头,说什么水流湍的那个。”

那位名师有句至理名言,说:“真正有数学天赋的人,解题的时候思维应该是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

胡珂尔心直口快,听到这就忍不住跟宁岁咬耳朵:“这脑子里得全是水才能这样吧。”

她忘了她坐在第一排,老头炯炯眼神立刻扫了过来,培训一共七天,之后每天胡珂尔都会至少被点名回答一次:“这位同学,麻烦你来给大家流淌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胡珂尔再也不想碰数竞的缘故。培训还没结束她就麻溜地收拾行李滚回去了。

两人正说话,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开门声,是宁德彦回家了。胡珂尔听到,拍脑门说:“我出去给叔叔打个招呼!”

差不多是要吃晚饭的时间,天边滚了一卷暗纱,隐隐约约有蝉鸣声四起,夏天是这样充满活力又潮热饱满。

宁岁仍盯着墨水洇开的那一小点,不知不觉陷入某些封存的回忆。

那时候是冬天,他们一共四个同学去南京培训。宁岁记得住的宾馆离上课的学校走路要十五分钟,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线程,她向来都是走路来回。

胡珂尔叛逃之后,只剩下三人,除了她就是两个男生,理科男内敛又拘谨,每次活动都不好意思叫她,连上课也不跟她坐在一起。

宁岁每天就独来独往。

陌生的城市,16岁以后第一次单独离家,她的心情有些惶恐。

那段时间夏芳卉的状态非常差。

外婆患了重病,肾衰竭需要透析,花了好多钱;宁德彦的工作又出问题,公司裁员,他濒临失业,再加上宁越年纪还小不懂事,很让人操心,夏芳卉压力大到几近崩溃,动辄在家里歇斯底里地发火。

很多压力就间接转嫁到了宁岁身上。

夏芳卉对她要求过严,要她什么事情都做到完美,稍有不顺就破口大骂。

有天晚上上课,她没听到电话,夏芳卉给她打了六十几个未接来电。

南京的夜晚很冷,题又这么难,宁岁一边发着抖裹紧棉袄,一边急急给妈妈回电话,谁知夏芳卉接起来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妈了?你想断绝母女关系吗?”

宁岁不怪妈妈,她知道妈妈只是有点累了。

那天晚上她在狭小的宾馆房间熬夜写卷子,昏黄的灯光撒下来,刚落笔写了个名字,墨迹就被水滴晕开。

宁岁很快擦掉眼泪,想,这题目也太难了。

培训课从早八点上到晚九点,除了饭点有休息时间,整一天都是满的。往往在下课之后,宁岁还要坐在原位继续整理错题,跟不上老师思路的地方,必须快点记下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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