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但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中气不足,两人一前一后地吊着,形状就像两条濒临溺水的狗。 “苍天,我怎么这么惨啊,早上六点半起来看日出,现在又整一个白天的大功率运动。” 张余戈的眼镜都被汗水的蒸汽给蒙住了,念念有词的,不经意抬头看一眼,更气了,“妈的,都一下午了这爷怎么还能这么精神!” 谢屹忱已经到了比较前面的位置,和他们隔着好些人,二十几米的距离,只能依稀看见他挺拔清隽的背影。 山路崎岖,少年额角的碎发不可避免地汗湿,脱了黑色外套,只剩下里面的白色短袖,衣摆被风吹成凛冽的弧度。 他的下颌线流畅,还有隐约的汗水沿着脖颈起伏的曲线淌过,肩膀宽阔,手臂也肌理分明。阳光垂落,在他睫羽处覆着一层淡薄的阴影。 宁岁落在谢屹忱身后半步的位置,一抬头就能将这样的情景看得清楚。 心脏因为运动而轻微跳跃,迎面的阳光也很晒,宁岁才刚心猿意马地抬睫看了一眼,就听到他耐人寻味的低沉嗓音:“干什么呢。” “没有。”宁岁快两步,捏着刚买的两瓶水走到他身边,试探问,“谢屹忱,你喝水吗?” 谢屹忱看了眼她手上的矿泉水:“嗯。” 宁岁赶紧递了一瓶出去,谢屹忱接过来,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两口,突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反手要往背包里放。 先前宁岁嫌热,把白色外套脱了,也放回他包里,再加上她的时髦小背包,现下好像有点塞不下了,宁岁说:“要不我帮你拿着吧。” 谢屹忱也没跟她客气,淡淡应声。 他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胸口因呼吸而微微起伏,宁岁凝视他须臾,有些试探地问:“你累不累?要不,换我帮你背。” 谢屹忱挑起漆黑深隽的眸,不紧不慢睇过来一眼。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宁岁不知怎么就读出一层意思。 ——你觉得需要吗? 很酷,很拽。 没半分商量余地的样子。 宁岁莫名就闭上嘴。 眼观鼻鼻观心:“哦。” 走了两步,她倏忽想到什么:“……那个。” “嗯?”谢屹忱看她。 “我感觉今晚好像看不了电影了。” 先不说他俩,后面那几个拖油瓶是真的累惨了,在这场盛大的徒步迁徙中,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估计晚上要大吃特吃补充能量,然后赶紧回宾馆休息。 至于逛古城和其他休闲娱乐活动,要看胡珂尔还撑不撑得住,反正许卓肯定是没兴趣,街上卖的都是姑娘家的玩意儿。 谢屹忱脚下散漫的步履不停:“嗯,那就算了。” 宁岁想了想:“那晚上我请你吃饭?” 他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扬了下眉:“非紧着今天?” “……” 宁岁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怎么这么想感谢我啊? 她手指蜷了下,捻掉指尖的汗珠,很快顺着说:“明天走了之后可能就见不到了啊。” 日渐西斜,天边金黄色的暖光慢慢下沉变为浓烈的橘红色,悬崖边树木苍翠,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低,若即若离地挨在一起。 天空的色彩格外鲜艳,她侧过眸,看到谢屹忱整个人都落在光晕里,但轮廓又很清晰,莫名比哪一瞬都真实——就连虚幻的阳光洒到他身上都变得触手可及了起来。 宁岁恍惚着想说什么,然而还没说话,他就先低沉开了口:“你之后是去京大吧,读数学。” 她愣了下,点头:“嗯。” “我去清大,西门出来500米就是京大的东门。” “你也有我微信。” 谢屹忱嗓音淡淡的,但不知为什么说得她心里有点痒痒的。 他唇边噙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对视了几秒钟,宁岁率先移开目光:“我是说这次旅行,不是以后。” “旅行怎么了?”谢屹忱依旧看着她,眸色不太分明。 宁岁今天打底也穿的是一件设计简约的薄荷绿圆领T恤,锁骨精致漂亮,从胸口到腰间的曲线玲珑姣好。 她将颊侧的碎发挽到耳后,一边登山一边慢吞吞地说:“被人请客一定要趁早,我怕时间久了我可能会赖账啊。” “……” 半山腰的索道入口就在前方,临近五点,漂亮的夕阳在远处的天空浮起,他们跟着人流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