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了,你半斤,我顶多是八两。
细长白净的手指上没有戒痕,要么新婚,要么戴着玩来挡桃花用。
室友尹悦华就有这种习惯,每次去喝酒都抹出枚装饰用的戒指,还有几次强迫路梨矜陪她戴着去,能免了不少麻烦。
前者罪孽深重,后者无罪。
事已至此,路梨矜根本没得选择,豪赌一场,输赢无定。
她在这夜等待二叔的时候给陈扬发了许多条短信,大意都是“我们先不要订婚,我没想好。”
对方只回了一条,寥寥数字:[你不要闹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是准备好欺骗我一生一世了吗?
副驾的车窗降下半截,磨砂银的打火机开合,幽蓝火苗蹿出,燃起点点星火,楚淮晏又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吞吐着白雾。
路梨矜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甜美问,“我们去哪儿?”
“都行。”楚淮晏掀眼皮,没什么情绪地应答。
看不透、捏不准。
坐在旁边的男人就好像是连天的暴雪,你不知道它几时来、几时休,但能牵扯到你的肌理感知和情绪波动。
冻僵的手指在车载空调的暖风里逐渐找回知觉,路梨矜的指尖碰到方向盘,蜷缩后掌心又覆上,命运的走向被她握在掌中央。
车灯打亮碎琼乱玉,路梨矜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声音,细弱而绵软,在问,“我要怎么称呼您?”
人总在某个时刻意外的较真。
就好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情节,“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楚淮晏没应声,长指翻车屉,在卡包里摸出张身份证,双指捻着递到她手边。
路梨矜垂眸,一字一顿的心底默念出来,楚淮晏,很好听的名字。
证件照拍得端庄,少年的锐气凌厉仿若快冲出画面,与现如今的淡漠慵懒有剧烈的反差。
1985年5月21日,他要比自己大八岁。
比名字与生日更为扎眼的,是户口那里,一串家喻户晓的地址。
路梨矜猛地心头震颤,又迅速的平静下来,双手递还,念了句,“楚先生好。”
他解了外套的扣子,露出内里的衬衫,松松垮垮地系了几颗扣子,灯光在精致锁骨的凹凸中打出小片阴影,黑色的坠绳跟冷白肌肤形成强烈反差。
舒展从容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论路梨矜想不想承认。
“楚先生现在一般好,因为有人绑架了我的坐骑,还不肯带我看风景。”楚淮晏莫名于自己的好心情,启唇逗着少女。
她有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想藏又藏不住,难免不会得到些捉弄。
路梨矜默念着驾校里学到的规则,又很学术派的推开车门,下车转了一圈观察,才回来系好安全带。
楚淮晏对这种警惕的行为不置可否,“你这习惯好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十年老司机。”
拖延许久,车终于启动。
路梨矜幼年时生长在帝都不假,可再回来,是十七岁考上中央音乐学院。
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她所熟络的地界,不过是校园与“婚房”那一亩三分地。
干脆利落的转向开出停车位,她沿着大马路直行向前,正月近凌晨,偶有鞭炮烟花声响起,路上车不算多,开起来还算轻松。
新手司机路梨矜没有余量思考别的,目视前方,开得谨慎仔细。
车驶出很长一段路后,路梨矜阴差阳错地拐到长安街。
两侧路灯上挂着大红灯笼,张灯结彩的迎贺新春,就那么开下去,长路仿佛没有尽头。
到某处分叉路口,楚淮晏终于大发善心的开始指挥。
他淡然讲,“左拐,直走,让你停在停。”
路梨矜也不问去处,就那么遵循着开下去,最后停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前。
到底算不得意外。
只是仍无所适从。
十九岁的年纪,被保护好点儿,就真只是个孩子。
象牙塔里窥外界,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重回来,围城尔尔。
侍应生来殷勤地开车门相迎,路梨矜不再有思忖的时间,在静下心来,人已经站在楚淮晏身侧,酒店大堂中。
《出埃及记》的钢琴曲,宏达雄壮,如涌动的流水般将气势一波又一波的推起,完美的契合电影画面中,犹太人经历层层险阻,最终建国以色列的艰辛的与奇迹。
路梨矜仰头,看到悬顶垂坠的水晶挂灯。
流苏繁琐,梦幻不似现实,窗外大雪扑簌,宿命劈头盖脸的降临。
“身份证带了吗?”楚淮晏仍是那副慵懒闲散的模样。
路梨矜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钱包在,证件就在。
楚淮晏颔首,“去开房吧。”
路梨矜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地给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