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道帐，罩住一扇门。

全世界被隔绝，唯独有你与他。

今夜，他为你而现身。

这证明你的直觉正确，他对你的感情也并不单纯。

为什么一直装作彼此间无事？为什么一直不承认那份心情？

他真是好恶劣的一个人。

还好他终于被降服了，你终于赢了。

头疼发作到大脑欲裂。怒火中烧又欣喜若狂。杂糅的欲念席卷你。你相当神志不清。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想杀人还是想睡人，兴许是两者兼有。

——进门的瞬间，你就伸出双臂勒住他的脖颈，仰起头用唇齿撞了过去。

你不擅长这些事，你是杀戮的专家，在情场却是雏鸟。你凭借本能行动，你吻他简直像在狩猎他。追逐，生擒，撕咬，吸血。

夏油杰一向温柔而耐心。他温和地养大了你，现在温和地教导你。

猎物反击猎者。天真的一方败下阵来。你很快因为他而呼吸困顿了。

这一刻空气闻起来很浑浊。

长发的清香，庙宇的檀香，鲜血的腥甜，这些气味源于他。

香水，汗水，脂粉，则来自你。

大脑混沌不堪，身体天旋地转，你稍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躺在了硬邦邦的台面上。

余光看见嵌在墙面的巨大镜子，许多圆形灯泡散发灼亮的光芒。手微微一动，碰掉了一大包物品，各种东西乒乒乓乓地撒了一地。

哦。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你晕乎乎地想。原来是后台的化妆间。原来是化妆桌。

原以为第一次会在和室之类的场合，毕竟他这个人就像是一副古画，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

这里好混乱、好糟糕，完全是你的风格。

棒极了。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你扬手就去剥对方的袈裟。

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确定吗？”

狭长的眼睛从上方看下来，看着你。你头一回意识到，他温润的嗓音还能变得如此低又沙，听起来真危险。

无谓地、无畏地，你恶狠狠地盯回去。

“不然呢？”

“你在废话什么，不会是不行——”

娇纵蛮横又吐字不清的恶语，没说完就被吻堵了回去。

直到难以呼吸，浑浊了你视线的泪水被舐去，又热又晕地听见他说：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虽说零点早就过了……但，祝你生日快乐，紫。”

哦……你又想起来。今天你满十八岁了。

究竟是，他把自己当作一份礼物送给你，还是你化身礼物被他拆开了？

……谁知道呢。你和他之间，其实论不出，谁输谁赢。

事实上，对方并非好脾气到没脾气，偶尔对同伴使坏时也很过分。今夜绝不该挑衅他，你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深刻地意识到了你的错误。

香水味混入了薄汗味。镜子映出妆容花掉的面容。手汗与指纹印在镜面。

自认强大的旅人初次直面暴风雨，身躯被巨浪带着沉浮时，理智近乎溺亡，终于意识到自身的天真，对风暴的危险是一无所知。

迷乱中似乎撕咬着对方的肩颈含糊不清地威胁。

“永远，永远……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我会杀了你，会吃了你……会把你的身体做成标本，把你的头发织成丝巾……”

“好。你也一样。”

“我在呢。

“不会离开你的，我就在这儿。”

———

糟透的成年礼结束了。

醒来后，你眼前是认识了十几年的熟人的侧脸，清淡，深刻，细目弯眉。他乌黑的长发，与你的更黑亮的长发，混在一起。

你枕在他肩上，你一睁眼，他也醒了。

“小紫。”

“早安呢。”

夏油杰像没事人似的，跟从前一样自然地对你说话。

你挣脱他，在满地狼藉中找起了衣服。

“小紫，怎么心情不好了呢？”他察觉到你的异常，温柔地说，“跟我说说吧。”

“……你为什么，这么会？”你扭头，质问他，“在我之前，是有过几个？”

在你的怒目圆瞪之下，他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一个都没有。”夏油杰看起来没撒谎，“是无师自通。”

“……鬼才信你啊！“

“不信可以再检验一下。”夏油杰笑得眉眼细弯，“现在就可以。”

……滚吧，这种事怎么检验？！你瞪着他。这人怎么越看越像奸诈的狐狸？！

全身镜上挂着一坨布，他伸手拿下来递给你。是被撕破的网袜。不想回忆它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