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她才真正放下心,如此沉心翻阅起医书。
昏睡三日,当是要将先前功课温习一番,明日再去宫中向师父请教,才算得体,不至一问三不知。
次日一早,宋祁鸢便命花衣备好马车,要往宫中去。
早饭便在车上解决,只是去向宋毅请安时,并未有见到三姨娘的身影,反是四姨娘在旁服侍,见周围仆从对四姨娘的态度也相较之前更为服顺,见她脸上流露的真情笑意,宋祁鸢也为她心悦。
只是宋辰今日竟也未有出现在堂中,倒是令宋祁鸢诧异几分。
毕竟往常宋辰总是第一个来向宋毅请安,之后便要在他身旁待到用餐后才是,今日却不见人影,实属反常。
“宋辰他怎没来?”
宋祁鸢心中奇怪,路上便小声嘟囔几句,还是令一旁拎着包袱的小厮听见,于是便忙上前解惑:“回大小姐,奴听闻少爷主动向老爷请罪,往佛堂抄经书去了,说是要给三姨娘赎罪,以免菩萨怪罪到宋府,连累了府中旁人。”
她闻言挑眉,对于这番说辞满腹疑团。
宋辰自行向宋毅提出要去佛堂赎罪,还是为了府中上下,若为事实,便是太阳要从西边始出。
她又不是痴傻,怎样也能想到,这不过是宋毅拿来糊弄她的说辞罢了,怕她将对三姨娘的憎恶,牵连到宋辰身上,以免对他这个宝贝儿子不利。
如今这个时候,宋辰怕是在花楼逍遥才是吧。
什么赎罪,全然皆是令宋辰出去避风头的借口罢了。
“嗯”,宋祁鸢颔首,虽心如明镜却未有多言,见花衣将车帘扶起,便顺势屈身进了车内。
小厮将包袱递给花衣,目送马车离开后,这才松了口气,小跑着去向宋毅汇报任务完成,得了几块碎银,便笑得谄媚。
花衣在马车上,还天真问宋祁鸢道:“小姐,您说少爷当真知错了?”
宋祁鸢摇摇头,只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些声响,又指了指前面挥鞭的车夫,挑起眉头,悄声道:“他是阿爹的人。”
闻言,花衣忙用手捂住嘴巴,背过身将前帘轻轻掀起,透过小缝隙,果见车夫驾车同时,还会不时往车中探望,似是在监视两人举动。
宋毅身旁的手足,她都有留意过,只是宋毅未有发现过她这些小心思,今日小厮莫名奇妙向她搭言时,她便觉蹊跷,方才上车时,便见车夫立在车旁,虽垂着头,却见眼神时不时向上瞟,她便有意问了一句,今日为何换了车夫,却只得了个前者生病的理由,可她今早分明在井前见过那人,还与他打了招呼,实属蹊跷。
如此想来,便只有是宋毅动了手脚,派来监视她的。
宋毅总是对宋辰万分上心,生怕他有一点闪失,宋祁鸢如今知道了柳母真正的死因,便对她处处提防,以免她报复到宋辰的头上。
当真是可笑。
宋祁鸢对此竟已麻木,不觉一丝心寒,只想着如何才能摆脱掉宋毅的监视。
到了宫门前,花衣将她扶下马车,便闻车夫上前躬身道:“大小姐,奴在此处候着您。”
“好,有劳”,她颔首应下,亮出通行令牌后,随宫女往太医院去。
花衣在她身后紧跟,心中担忧,“小姐,咱们回去还要被这车夫盯着,好不自在。”
“谁说我们回去要乘那辆马车了”,宋祁鸢回头笑得狡黠。
“您......您方才不是应下了”,花衣疑惑应道。
宋祁鸢眯起眼睛,摊手道:“可我记性不好啊。”
花衣闻言反应好久,这才明了自家小姐是何意——
答应归答应,但是宫门这样多,可以去其它地段,乘旁的马车,若是被问起,说忘了便是。
“小姐明智”,花衣给宋祁鸢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宋祁鸢笑得明媚,只是笑意还未停留半刻,便被一声“祁鸢”打断。
于是眼底笑意一瞬消失,只有残存浅笑僵在唇角。
“臣女宋祁鸢,给太子殿下请安”,她转过身,垂眸向岁长卿行礼,只是太快收敛眼神,未有瞧见他苍白面容之上,一闪而过的悲戚。
“不必这般”,岁长卿上前,下意识伸手想要亲自扶起宋祁鸢,却在快要碰触一瞬,收回了手,只说了一句:“免礼。”
他如今已婚,此时又是在宫中,不知暗处有多少只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若是表现得与宋祁鸢太过亲密,反倒是害了她。
他的母后,他的太子妃,不知道又要为此在暗地中对她做多少肮脏之事。
他只有克制,才是为她好。
“你可是要去太医院?”不知在心中反复斟酌多少日日夜夜的再见时的珍言与解释,如今只能化作一句寒暄。
“回太子殿下,正是”,宋祁鸢自然也知道她如今身份,只有与岁长卿尽可能的避嫌疏离,才能得安身,便又不动声色向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