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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从她眼前消失了,她跟他之间,往后直观无碍,亮堂得没有角落。 她有些迟疑地问:“我们还会见面吗?” “会。” 为了确认他是否真的没有骗她,在下一个周末来临前,她写了一封邮件给他,想要约他谈天。商邵给了她回信,精准地说,在星期六下午的四点至六点期间,他有时间,他们可以在平市的某一座钢桥下见面,那里的浅滩、水草和正在开花的橘子树都很可爱,长长的河堤十分适合散步。 应隐没有收过这样认真的回信。他在末尾询问她,这个时间是否妥当,以及关于他安排的地点,她是否方便,她是否厌恶橘子花的香气。 应隐回复说一切都很好:「我还没闻过橘子花的味道。」 余下的几天,她开始数日子,并怀疑他有没有可能放她鸽子。 荟芸问她,为什么又开始闷闷不乐心神不宁。 “你不会在紧张高考吧?拜托,你势头好猛哎现在。” “不是。”应隐拨弄着一方小小的橡皮。“是我周末要见一个人。” “上次送你回教室的那个?”荟芸眨眨眼。 “你怎么知道?”应隐打起精神。 “他让人过目难忘。” 「过目难忘」四个字,正如一颗石子,正正好好地投进应隐的湖里。她心里泛起涟漪,水纹成为脸上的笑纹。 “追你的?”荟芸问。 “当然不是!”应隐矢口否认。 “那很好,我们私底下都在说,是不是什么豪门贵公子对你展开攻势。” “你跟别人私底下议论我?”应隐懵懵的。 “没有啊,就是偶尔聊起来,就像讨论昨晚上放的电视剧一样。” “他只是一个工作人员,你们不要乱传。”应隐一本正经地说。 “我想也是,否则总该避嫌的。而且他审美看上去很成熟,应该不会对高中生感兴趣。” “哦。嗯。” “你的手表是他送的?”荟芸睨着她漂亮的腕表上。 应隐下意识轻轻地盖住手腕:“不是。” “你最近提起江录繁的次数少了很多嘛。” “都要高考了。”应隐敷衍过去。 没人知道江录繁给她补习,有时在走廊上遇到,他们也不打招呼,像以前那样。 “对了,你上次跟那个谁同场活动,他真人怎么样?” 荟芸说的是一个台偶男主角,爆红出来的,还是个创作型歌手,成为近段时间女高中生们疯狂着迷的对象。同学们偶尔会问,应隐你怎么不演偶像剧啊?大陆的青春剧也做得风生水起了。他们还会问,《漂花》什么时候上映? 私底下已有很爱追星的学生传言,《漂花》是一部不能说的电影,尺度很大,会被一禁到底。他们说得很夸张,讲得仿佛是对岸的三级片。有一次,下晚自习的人潮中,应隐像往常一样,戴着校服外套的兜帽,听到哪处飘来字眼:“肉蒲团二代啦!”,以及一些很浮夸的笑声。 她没有说话。行走在人潮中,那四周的声音是热闹而青春的,但她好像走在四顾无人的荒野中。忽而打了个冷战。 应隐很少回复工作相关的问题,也没有回复荟芸。但她已隐约地察觉到,《漂花》的世界,和她所处的真实校园世界,将会产生剧烈的板块碰撞。她是身处那碰撞中的人。 周六终于来了。 应隐换上翻领短T和一条灰色的百褶短裙,学生而元气地出现在商邵面前。 “我以为你会约我看电影,喝东西。”应隐说,刚刚做了柔顺的长发,被河道上的风吹起。 “我是陪你聊天,不是跟你约会。”商邵漫应她,“对于聊天来说,没有比散步更合适的方式。” “你经常散步吗?” 商邵便说了他在圣三一念书时,如何沿着康河和那些曲折的镇子坡道散步。 “一个人?” “有时一个人,有时和朋友,有时和教授。” 河边的青草气息让他眷恋,清晨傍晚,草尖上的露会濡湿鞋袜与裤脚。河面上的雾气下,传来木桨划开水面的水声。那些声音有助于思考和交心。 应隐听他说完,有些羡慕地说:“你说晚了,如果早点说给我听,也许我就不出道,努力考大学去了。” 商邵笑了笑:“任何事都不晚,只是玩按部就班的飞行棋,还是路径充满变数的跳棋的问题,你总会到达目的地的。” 应隐怔怔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