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是抱你进来的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直,微微凸起的青筋更显肤白。
黎漾猛地别开双眼,“还是算了,你粉丝数目庞大,我怕被暗杀。”
顾潋站起身,“还发烧吗?”
黎漾摸摸脸,“好像不烫了。”
不等她放下手,顾潋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覆住她的额头。
“这叫不烫了?”顾潋挑挑眉。
黎漾忙把手抽回来,“我自己摸着是不烫了。”
“热水袋确实感觉不到自己烫。”
“......”
“睡觉吧,”顾潋帮她改好被子,“医生说你烧的太厉害了,有点轻度心肌炎,已经用药治疗了。要是再不好好休息,成了重度心肌炎,黎璨也不会放心的。”
“对哦!”黎漾这才想起黎璨还在学校,“我明天怎么接他?”
“我让方华接他去我家里,等你出院,再还给你。”
黎漾这才放心,“谢谢。”
“我关灯了?”顾潋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桌子上的小夜灯。
顾潋没有去旁边的床上睡觉,反而坐在了黎漾面前的凳子上。
被人直勾勾盯着,黎漾哪能睡得着,“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你挂完水我再睡。”
顾潋看上去应当也是很疲倦了,大高个蜷缩在座位上,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一会儿护士查房会看到的。”
“看不到怎么办?”顾潋撑着精神,“睡吧。”
黎漾烧的脑袋昏昏涨涨的,但还是睡不着。
她躺了一会儿,“顾潋,我睡不着。”
顾潋正闭着眼养神,听到这话又清醒过来,“要喝水吗?”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不过我不喜欢听童话故事,你能不能讲个恐怖的?”
顾潋被这话逗笑了,“别人听睡前故事,都是听童话故事,怎么到你这里了,就成午夜凶铃场了?”
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吃过得苦太多了,”黎漾一本正经的语气让人心疼,“所以听到美好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得到安慰,相反,我还会觉得这样的故事太虚假了。”
“所以恐怖故事就真了?”
“怎么不真实?杀妻骗保,入室抢劫,家暴致死,哪个不是响当当的警醒?”
黎漾兴致勃勃地转向顾潋的方向,单手枕在脑后,“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别人的夜晚,不是黑丝就是美腿,我的夜晚,不是分尸就是闹鬼。”
“听过。”
“这么潮的话你都听过啊?不错嘛。”
“你刚说的。”顾潋正经到不能再正经。
“......”
“听过故事就能好好睡觉了?”顾潋还是妥协了。
“嗯嗯。”黎漾即刻摆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顾潋沉默片刻,迎着夜灯娓娓道来。
“这是别人讲给我的故事。从前,有个叫顾春的女孩。年轻的时候,她背井离乡出来打工,遇到了人生中唯一的爱人,杨文安。”
“顾春?”黎漾接话,“跟你一样,也姓顾啊。”
顾潋没接话,继续往下讲,“杨文安家里条件不错,恋爱的时候也很尊重顾春。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是没想到婚后生完孩子,杨文安就换了一副嘴脸。”
“他开始动不动就对顾春拳打脚踢,即便顾春寻求过妇联、警察局和反家暴协会的帮助,可杨文安不同意离婚,顾春也没有办法。”
黎漾的精神渐渐游离,“然后呢?”
“然后,在一个很温暖的春日,杨文安打死了顾春,当天晚上,杨文安也因为煤气泄露,死了。”
顾潋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好像这个人的死,激不起半分波澜。
不过也是,一个只知道家暴的男人,死有余辜,又值得激起什么波澜呢?
“故事讲完了。”顾潋望着黎漾,眼中的绝望随着视线的发散,渐渐放大。
“讲完了吗?”黎漾揉着眼睛,“可是你还没有讲他们孩子的故事,顾春的孩子,怎么样了?”
她明明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去关注这个故事里,最容易被忽视的角色。
顾潋的绝望瞬间被惊诧替代。
因为他给别人提起这个故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注意到这场悲剧中的另一个悲剧——
失去母爱的孩子。
“他......”顾潋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很好,他现在很好。”
“他不好,”黎漾闭上眼睛轻哼,“如果他真的好,就不会跟你讲这个故事了。往往......最挂怀的,就是最难以愈合的......伤口。”
在药物的作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