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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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对联已经微微褪色,边角耷拉下来。铁门的镂空竖杆上生了锈迹,隔着厚厚的铁门,温如许都能闻到酒味传出。
她平静的打开门。
温敏光颓唐窝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手中还握着酒瓶,消瘦的脸颊泛着酒意的红潮,眼睛闭着,似乎已经醉过去了。
温如许心底悄悄松一口气。
她知道苏叔叔一家来访对父亲是多大的刺激。
十岁以前,她的家庭美满,父亲慈和,母亲温柔,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可是这一切,在十岁那年戛然而止。
苏叔叔南下经商,不过两年就大获成功,身价倍涨,周围人满心羡慕之时,父亲沉默许久,
“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肯定也是个大老板了。”
他借着酒意说出了对母亲埋怨的话。
母亲的脸色骤变,恩爱的夫妻从此有了不可缝合的裂痕。
此后小吵变大吵,每次吵都要拎出这件事,父亲埋怨,母亲委屈。
周围的人每欣羡一次苏家,父亲的心情便会糟糕一天。后来,昔日慈和的父亲爱上酗酒,性情大变,再也没有以前的斯文模样。
温如许庆幸此刻父亲已经醉过去,如果又是迷迷瞪瞪,恐怕又得借着酒意大发脾气。
他醉时总是睡得很死。
温如许抱着书包,蹑手蹑脚走进酒意熏天的房子,绕过脚下四散的酒瓶,放下书包后从房间衣柜里拿出衣物去卫生间洗漱。
洗澡冲到一半没有热水,即便天气还未转寒,冷水猝不及防浇在身上,让温如许猛打了个激灵。
一整天下来,她几乎都没有了脾气。
就着冷水快速冲洗完,温如许穿上衣服扒拉出热水器的电池,纤细的指尖轻轻一按就变形———是电池没电了。
还好是个小问题,明天去买新的电池安上就可以了。
温如许松了一口气,抱着洗好的衣服晾晒好,又走回客厅,神色复杂地看着醉卧在沙发上的父亲。
文中说,父母离婚后,她成绩受到影响骤降。
可事实上,母亲已经离家近三年了。
在她初三上学期,两人为了她的教育问题大吵一架,父亲第一次动了手,那一晚,母亲没有回来,她哭过一夜之后,大姨上门和父亲谈离婚的事情。
父亲没同意,母亲也没在这个城市多待,跑出外省工作,近三年未回。
温如许在客厅沉默地站着,半晌,走进主卧,拿出一条薄毯盖在温敏光身上,回到了自己房间。
粉色的海豚台灯静静洒下光芒,窗户没关,不知哪里起了一阵大风吹得窗帘呼啦作响。
温如许倚在窗台上,抬头看着夜空,没有一丝星光。
客厅传来啤酒瓶滚在地上的清脆响声,还有男人嘟囔的几句骂语。
温如许垂下眸,灰茶色的瞳孔恍若平静的海,内里汹涌而坚定。
她要离开。
或者说,逃离这座城市,逃离她乱糟糟的生活。
她想去一个崭新的、自由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而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她没有什么特异能力,有的只是许多人挣扎命运时共同选择的道路——读书。
好好读书。
所以,她一定要考出去。
那本小说中所描绘的,必定不会是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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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前的教室总是很吵,包子味泡面味各种早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同学们咿咿呀呀的说着话,乱的像个菜市场。
温如许早上被乔鹤阳堵着道歉,来的比平时略晚,到教室时,赵晓正埋在桌上抄写歌词。
她左手上捧着大包子,耳朵听着MP3,咬一口写一句。嘴巴鼓鼓的,还抽空哼哼几句歌调。
“阿许,你来啦。”赵晓见着她,从桌肚里掏出一个大包子:“酸菜包,吃吗?”
温如许挑挑眉,婉拒。
赵晓咽下一口包子,把歌词本收起来,看着温如许就叹了一口气:“唉!”
温如许:“怎么了?”
赵晓:“阿许,马上又要月考了,月考完又得重新分配座位了,到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你做同桌。”
她苦着脸:“我不想和你分开。”
温如许打开书包的手一顿,眸光细碎,定定地看着赵晓许久。
赵晓被她一看,咧嘴笑道:“怎么?太感动是不是?”
温如许定了点右下巴,提醒她:“有菜叶。”
“呀!”赵晓惊呼一声,抹了一把嘴,又掏出一把圆镜子,龇着牙,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温如许抿着唇浅笑。
赵晓啊,原文中女主最好的朋友,对使坏的“她”,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