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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冬日里的天明，总来的格外迟，本就不大透光的天窗被厚厚的一层白霜覆住，举目之间天昏地暗，只能听见几道呼吸声彼此交错。

“啪——”

一道响亮的掌掴声之后，声控灯骤然亮起，刺眼的白炽把洗手间照的敞亮。

正是京华中学的早自习时间，几道穿着校服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被围困在人群中间的女生跌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未清理过的污水渍打湿校服的衣摆，右脸上的掌印刺目，顺着颈线向下，像是白瓷之上被划过的瑕疵红痕。

对立方向站着的人向前了一步，悠然弯下腰，用手掐起她的下巴，双瞳微眯，目光充斥傲慢鄙夷。

“真漂亮呢我们宋星，怪不得池殷会喜欢。”

声音含笑，明明像是密友间真心的夸赞。

又是一记凌厉的耳光，宋星的头被扇的偏过去，耳鸣声不绝。

夏晏乔的指甲用力钳进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让你们这种人到京华来念书，应该感激才是，你现在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呢。”她挽唇，伸手向宋星的校服摸去。

半晌，终于找到一部旧手机。

老式智能机光是开启都要几十秒的时间，夏晏乔按了好几下才有了动静，脸上的厌恶烦躁更明显。

预料到了她要做什么，倚着阴潮墙壁喘息的少女突然发了疯一样的要从地上爬起来。

砰——

是身体轰然倒下溅起积水的声音。

夏晏乔这一脚用的力气狠辣。

目光下敛，看着鞋面挂上的水痕，眼角轻抽。

“真恶心。”

原本一旁的跟班看准脸色的上前，不顾宋星的挣扎，掐着她的手，给手机解了锁。

通讯录一页就能翻到底，置顶号码的备注写着“池殷”，夏晏乔嗤了声，毫不迟疑按下了拨通。

十几秒的忙音过后，是冰冷清晰的电子机械女声。

看着那双漂亮眼睛里的倔强难以自持的松动，再被绝望和麻木蚕食占据，夏晏乔站直身子，和身后的几个女生一起爆发出刺耳嘲笑声。

本就年岁长了的手机被人故意抬高，后又抛下，脆弱的屏幕在与地面相撞的瞬间四分五裂。

“真是够下贱的，以后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理了理被束成高马尾的卷发，夏晏乔用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扬起下巴斜了眼身后的跟班。

“你们和她继续玩吧，我先走了。”

连廊的窗子大开着，风雪放肆灌进楼里，外套被落在班级，夏晏乔走出去时冷的缩了缩胳膊，听见声响，背对着她倚在窗边抽烟的女生回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将窗子合上。

“怎么抽烟了，嗓子没关系吗。”夏晏乔软着嗓子，碰了碰她的胳膊。

简禾只是摇头，盯着洗手间里明明灭灭的白炽灯，没说话。

“订婚宴在周末？”

“嗯。”烟被掐灭，简禾喉咙里传出微弱的应声。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夏晏乔咬了咬唇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吓了一跳，干脆挽上简禾的手臂先拉着她往教室的方向走。

听见铃声，洗手间里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最后一个女生手里拎着黄色的立牌。

门从外面被卡住，写着“正在清洁，请勿入内”的牌子摞在最中间，这一切完成后，几个人才嬉笑着结伴远去。

声控灯熄灭，世界再度归于寂静虚无的深渊，雪一簌簌的落，圣洁的纯白悄然掩去所有罪恶，后来者眼里的人间，又是一片。

【正文】

北方的四季向来分明，秋天来时浓烈，去时湍急，夜里骤来的雪无声无息，余笙醒来时，窗外只剩了空茫的一片纯色，让人无端又生出困意。

写字台上的日历被撕掉一页，揉成一团掷进垃圾桶里，褶皱像极了无端别扭的隆冬清晨，她打了个哈欠，拖着略带沉重的步子跨出门，临走没忘记对着镜子理了下头发。

电梯在一楼停下的时间还不到六点整，天光尚未破晓，盛城却已经苏醒多时，晨间的雾气呛人，余笙手插进大衣的口袋，沉默着穿梭在缭绕的灰蒙中。

她想起刚到盛京那年，走出高铁站时间，也在这样一个早晨，她抵着拳头咳了又咳，听见身侧有人在深呼吸，随后是高喊声——

“这是金钱的香气！”

繁华屹立的斑斓华庭，像是巨大的捕梦网，又像是黑夜里明灭闪烁的耀目火光，吸引着无数年轻的男女前赴后继，盛京是C国上空永悬不落的月亮，哪管光影之下，每时每刻都有不胜数的尘埃正在陨落。

时间过去了三年多，余笙依旧陷在如织的人潮中，侥幸在公车上抢到了座位，豪车如云的CBD街头，和她身侧拥挤的人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