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 Chapter 19

哈尔温翻进阳台时，雷妮拉正指挥一群女仆收整行装。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雷妮拉的要求也一天多过一天，女仆们有些人手不足，个个疲惫匆忙。

“小心上面的珍珠！”

那是雷妮拉很喜欢的一条裙子，裙摆缀满珍珠，和她通常更偏爱的宝石相比，多几分纯真无暇。

很适合在艾林谷展现——不过这不是雷妮拉的主要目的。

“就算现在放好，也迟早会在箱子里弄乱，”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说，“如果我没想错，您是要让这箱子运到鹰巢城吧？在骡子背上颠来倒去，还要提防仆从中的小贼……”

雷妮拉转身，低低惊呼了下。

她随手拉起帘子，将女仆们的视线隔绝在外，眉梢微挑：“哈尔温爵士？您特地前来，不会就是为了指导我装箱子的吧？”

再说，雷妮拉本来就是故意。

辎重越多，随从的车队走的就越慢……才能给她真正的计划留出充裕时间。

哈尔温低头审视着女孩，讶异渐渐从眼眸深处升起。

雷妮拉看起来很好，还能开玩笑，不像是被强迫的，也完全没疯，可是……

心中有焦躁的火焰，让他想要一吐为快，但哈尔温还是稳稳心绪，从更令人愉悦的话题谈起：“殿下对歌手们的表现还满意吗？”

近来君临城传唱最广的几首歌都是赞颂雷妮拉的，又因她即将巡游的消息传出，声势愈加热烈。

最近几次，每当雷妮拉的行驾经过闹市，总有许许多多的市民冲她欢呼，扔掷花朵，歌颂她不曾建下的功绩。

“自然满意。多谢你。”

雷妮拉说着，抬起魅惑的紫眸，定定看着哈尔温。

他一定不是为了这事而来。

哈尔温在她的注视下，略不自然地转开头，清了清嗓子：“我……我真没想到殿下会要拉里斯随行……”

“那是……”重生回来很久了，面对哈尔温，雷妮拉还是发现她很难说出太强硬的话。

如果不遇到她，也许哈尔温就不会惨死……这念头像难以挣脱的噩梦，总在夜间造访。

她苦笑：“哈尔温爵士，我对你的信任超过很多人，但很多事并不由我。”

“是么？”哈尔温反问，“我听说您用伊利克·卡盖尔取代了克里斯顿·科尔？我对伊利克爵士并无不敬，但我以为……也许是我的妄想，我以为至少这个人会是我。”

前世她的确选了哈尔温，然而事实证明那对两个人都没什么好处。

雷妮拉轻轻摇头：“即便我选择了你，你也不可能放下都城守备队的责任，护卫我去巡游的只可能是御林铁卫。”

“那个……确实困扰了我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你真这么想？”

“是的！”哈尔温猛地转过身来，眉头紧皱，“……和你选择拉里斯相比，其他的决定还算不那么糟糕！”

他弯下腰，双手扶住雷妮拉的臂膀，以少见的严肃态度说：“公主殿下，你根本不明白拉里斯是什么样的人。”

从他们还很年幼的时期，哈尔温就不知该如何应对弟弟。

兄弟间的亲密在他和拉里斯这里从不存在。由于天生残疾，拉里斯很少参与男孩们的活动。他有时会捧着一本书，但哈尔温总觉得他不是真正想看，只是用书本做掩饰，偷偷观察周围的人。

随着年龄增长，拉里斯依然孑孓一身，没有任何亲近的朋友。可是哈尔温知道，总在他房间出现的那些动物毛发、骨骼，不仅仅是个巧合。

他们的父亲大人很清楚这件事，可莱昂诺·斯壮伯爵只把那当成是男人天性里对力量的渴望。

“拉里斯不能像健康男人那样比武打斗，他总得给自己找个出口，发泄内心的暴戾。当然，我并不欣赏他选择的途径——”

莱昂诺大人后来禁止学士和侍从们带动物给拉里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之后不久，他们一家来到君临，拉里斯成了红堡监牢的审讯官，能够光明正大动用刑具，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去折磨动物。

在莱昂诺看来，拉里斯的“怪癖”已经得到了妥善疏导。

可哈尔温知道不是那样的。

拉里斯的“猎物”已经由不能反抗的动物，升格到了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类。他会如莱昂诺希望的那般，自此得到满足，还是会被刺激到胃口大开，愈发不可收拾？

哈尔温担心是后者。

近来拉里斯总喜欢暗中凝视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国王、王后、王子公主、大臣们……甚至他们的父亲和哈尔温自己。

那种眼神，哈尔温过去只在饥饿的猎犬眼里看到过。

拉里斯目前虽然残缺又卑微，可他远比看上去危险……这一点，哈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