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是自己守夜困乏了,晃神糊涂,才会把这风声当作是有人走过的响动。
僮仆关起厨房的竹门,坐到刚才的板凳上面,慢慢摇动蒲扇,他越摇越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哈欠也不受控制的接连打出。一直看药罐的眼神恍惚,只是多闭了会眼,他人便就沉沉睡下。
她看见僮仆已经熟睡,轻手推开竹门,避开僮仆的身子小心过去。
拿起药盖,闻到扑出来的草药味道,又看见旁边的小灶上那张打开了一半的药单,仔细看过,这些药虽然能治疗外伤,可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来说却是不利。无奈,她掏出准备好的手帕,将藏在里面的那些碎药粉末倒进还在煎煮的药罐中,还换走灶台上的那个白瓷药瓶。
“药呢,还没好吗?”她听见屋外的声音,赶忙躲到厨房的灶台后面。
汪叔火急火燎,推开门却只看见僮仆低头趴在腿上。他上去推动僮仆的肩膀,边推边道:“怎么睡着了”
僮仆被晃着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过来人,他问:“汪叔,你怎么过来了”
惺忪的眼睛,睡意模糊。汪叔责备他道:“我是让你煎药的,药呢,你怎么还睡着了”
“我,我也不知道”僮仆糊涂,他就坐在这里煽风,怎么会突然睡着。
汪叔可没时间去和他闲扯,“药煎好了吗?”
“好,好了”僮仆恍惚的站起,绕过灶台去后面的橱碗柜中找到药碗。
她就躲在灶台后面,担心被过来的僮仆看到。紧缩身体,离近烧火的灶台旁,这有竖起木柴棍,可以将她的身体挡住。
汪叔也没闲着,在药罐耳上裹起厚实的手帕。等僮仆拿过药碗,他端起药罐,将盖子打开一条小缝,里面刚熬好的药倒进药碗,不让药渣混进来。
他拿上那碗药,临出门前还不让叮嘱僮仆,“好好守夜,别打瞌睡了”
“是”僮仆撑起精神。
汪叔端着药碗,需要的木门他还敲了两下才进去。
“少爷,您的药”汪叔走到他身边。
云祁接过来,只是喝了一口他便觉得不对,皱起眉头,盯着手里那碗黑漆漆的药汤。
汪叔看到他的迟疑,“少爷怎么了,是不是这药有问题?”
“这药谁煎的”云祁转头看他。
汪叔道:“韩将军带来伺候的那个僮仆”
“我多心了,总觉得这药煎出来的味道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他说着,大口把药喝完。
“都是草药的气味,相似也应该”汪叔回道。
云祁在托盘上放下药碗,没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她煎出来的药中会有一股清淡的花味,这样能盖住药气,方便入口”
汪叔在一边说:“大抵是这副药方中,掺进了止血的花草,熬煮后带出味道了”
“是啊”云祁应着。
汪叔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从他的话语当间,不难听出是有落寞和被人抛弃的苦涩。
走进树林的黑暗,她回头望了还是亮灯的竹屋,随便丢开从他厨房里拿走的白瓷瓶,她深呼吸,又长叹了口气,拿起披风的帽子,头也不回。
“好自为之吧”她轻声,说话被晚风带走。
我们将走一条不同的路,这条路上,我们会是敌人,盟友,也要相互利用,一起折磨。
*
仵作驾着自己的那辆老驴马车,着急才赶到御鉴府。其实他早应该到了,只是这头老驴的脚步实在走不快。抽鞭子打骂,废了半天功夫才到,他拿出三王爷给的通单,和已经在门前等的守卫一起下到里面那间冰牢。
自从方少怡中毒后,方丞相便让人将她的身体放在御鉴府的冰牢,直到查清楚真相,给他女儿一个交代。御鉴府冰牢的温度极低,能保证她的身体长久不坏,还能时常去看到。
冰牢内,四角放起几块人高的冰砖,底下是能藏冰用的冰窖,每过两个时辰就会有守卫进来把融化的冰块换新的。
常年累月的积攒,这儿的温度早就比外头,比那下雪时候的冬日都要寒冷。
仵作掀开盖住方少怡身体的那块白布,翻找出木箱里的银针。按照禹擢写在通单上的要求,他把银针扎进方少怡的左右胳膊,和腿边脚腕,最后是她的手指尖上。
禹擢忙完来到御鉴府时,仵作正在查验。
他看了眼仵作手里发黑的银针,“怎么样?”
仵作收起银针,又在白帕上擦拭,他仔细闻了帕上的的气味,“方小姐和那位婢女中的确不是川乌,川乌的毒性轻微,人在中毒之后不过一两日,毒素就会在体内散去,毒药也不会腐蚀身体”
“三王爷请看”仵作将那寸长的银针和手里的白帕一并拿给禹擢,“银针的前头带出腐水,说明方小姐的身体已经被那毒药摧残”
禹擢看着白帕上的脏污,表情严肃问:“不是川乌,那会是什么?”
仵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