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议
“都是周郎给惯的!”
乔容清在心中暗自恨声,却不得不强压着对周瑛的不满。
“陆氏是吴地四姓之首,更是根基深厚的江东世家大族。陆议作为陆氏的族长,即便大你八岁,可他是个温润知名,博古好学,崇德修身之人,这门亲事江东多少人眼巴巴的瞧着,落女郎头上可真是要羡煞旁人了。”
“他能娶到周公瑾的妹妹,那才叫羡煞旁人。”
周瑛话语间的傲慢不逊,乔容清觉得可恶至极,这份睥睨众人的姿态,仿佛再出色的陆议都不值得她觊觎一眼。
“话虽如此,可明年八月女郎便要及笄,亲事迟早是要定下来的。”
“我阿兄呢?为何我议亲他不在,父母逝离,长兄为父,怎可阿兄不在府,就随意定下我的婚事。”
周瑛视周瑜为自己的靠山,他宠着自己,无论做下多大的祸事,都有他给自己兜着。
“周郎尚在柴桑督兵。”乔容清说到这看到周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继续说道:“军务繁重,今儿新岁春贺周郎都未归。况且这桩婚事是得了周郎的应允,我才有胆子收下陆府送来的议亲礼。”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支石榴花纹玉镯,走到周瑛身边,拿起她的手时,被这手臂骇人的凉意寒得一颤。
望着出神的周瑛说:“这支玉镯是陆氏祖传之物,议公子的族嫂徐夫人亲自送来,足见陆氏的诚意。”
听闻这话,周瑛心中不免一惊,周瑜的同意意味着这件事已然板上钉钉,没有迂回的余地。
黯然神伤之时,思绪被手腕上冰凉的玉镯给拉回了,一枚意义非凡的玉镯牢牢扣住自己,不动声色的昭示着以后的命运走向,华贵无暇却又冰冷,此刻心中平添一丝苦涩。
乔容清离开时,看见周瑛的侍女薜荔垂首立于门前,吩咐她进去伺候周瑛洗漱,搭过侍女瑚平的手就去长子周循的房中。
“夫人,陆氏前来议亲怎么这般急迫?奴婢瞧那意思恨不得女郎明日便嫁入陆府。”瑚平小心翼翼地说着,时不时观望乔容清的脸色。
乔容清脸上堆上万般疑惑,轻声道:“这亲事来的太仓促,陆氏不像是要来求一门好姻缘,倒像是为了成全什么要紧的事来求娶阿瑛,阿瑛就像是能解他们燃眉之急的一味良药。”
“奴婢同夫人想的一样,陆氏心不诚,要不要派人递信到柴桑告知家主。”
乔容清对瑚平的提议摇了摇头,“能得夫君的同意,想必夫君已然思量周全。可夫君最忌惮与江东士族扯上瓜葛,怎么如今却应允了陆氏的求亲?”
对这桩仓促定下的婚事,乔容清心里有万般疑问不得解惑,这时本能的想到远在柴桑的周瑜,尚得一丝心安。
天大的事都有周瑜定夺,他是自己的夫君,更是依靠,他牢牢屹立于那,如神明庇佑着庐江周氏一门。
皎洁的明月悬挂于天。
春闺中点燃了明灯,照亮了少女的心扉。蒙着碧纱的小窗,反射出一缕映照着墙壁的灯火。
周瑛倚靠在窗前,透过描金雕花的窗户望向天上的明月,月色正晴朗,清辉迷离,花过却无影。
也许她与檀郎正共赏这一轮明月,这应该是她与这个陌生人之间唯一的联系。
月圆几度,不见伊人。
手中紧握的《诗》,始终于停留《葛生》那一篇,这是女子写给丈夫的悼亡诗,夫妻二人天人永隔,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浸于永无止尽的伤怀中。
即便是春昼短、秋夜长,可思念不绝,女子依旧抱着生死相依的信念,待寿尽欲与丈夫黄泉相遇。
梦中的自己在年老之时便是手写这首诗,焚烧给坟茔中的檀郎。
为何梦中的自己会对坟茔中的那缕英魂有如此深的执念,可以无怨无悔追随一生?
这几年自己万般思量找寻的檀郎,没有丝毫消息,仿佛是丢进湖面的一根羽毛,溅不起任何涟漪,寻不见任何踪影。
“檀郎是个丞相?也就是说我以后会嫁给丞相,陆议以后会是丞相吗?”
周瑛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觉得它就像个华贵的镣铐。
她才不会嫁给陆议,那个从小便嫌弃自己人。
还记得儿时在庐江时,少年陆议就曾言说过她的欢脱行为举止没有一丝世家淑媛该有的样子。
即便自己出身庐江周氏,论家世和吴地陆氏势均力敌。可奉礼教为标引的陆议,当时眼神中流露出的鄙夷和傲气,周瑛时至今日还记得。
后来孙策奉袁术之命,围攻庐江,太守陆康病重,陆氏败落,陆议携族中亲眷远赴吴郡定居。
这个烦人精终于不用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那时周瑛虽心中窃喜,可还是默默高看陆议一眼,少年之际,便能扛起族中重责,纲纪门户,这不是谁都能做到了。
“除了陆议,好像这个时期当丞相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