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
和徐若琼有关系,可徐若琼似乎视自己为眼中钉,把自己是玉台君卖画找檀郎的事捅出来。
且她与黄祖有杀父之仇,断然不会帮黄媛,恨不得杀了黄媛才解恨。
能帮黄媛做这些事,肯定另有所图,可到底是谁?
此时,周瑛心里犹如是一团乱麻。怎么都解不开,理不清头绪,像是牢牢堵得胸口,愈加沉重。
烟雾笼罩着寒凉的江水,水波浩渺微茫,她站在船舱外,披着一件云缎织彩百花披风,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吩咐艄公开船。
她带着兜帽吹拂江风回头望去,见到码头边策马而来的孙权,终于露出释然的笑。
艄公的竹篙插进碧碧水波里,频频向前撑动,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终于离开了这令人愁烦的吴郡,曲终人易散,这往事就好像梦一场。
月光照彻旷野里水波荡漾的消息,寥廓的天空依稀隐现着淡淡的云层。
星光正明亮,北斗星横在夜空,大雁一声哀厉的长鸣,如此突如其来,响彻天际,凉透人心。
孙权背手伫立于岸边,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消失在烟波中,周遭亲卫皆被清退,只留胡综在他身侧。
两人就坐于岸边石阶那,还像少时那般在夜深人静之时,畅谈着心中琐事。
“你和我说黄女郎今日返回荆州时,我便猜测她会不会借这个机会离开,果然……”
孙权目光聚拢在平静无涟漪的江面,平和的语气中夹杂着失落。
“我还痴望她会明白我的心意,决定放弃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说到这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胡综见孙权这幅黯然神伤的神情是极其少见,这些年也只有和自己提及到周瑛时,他才会这般。
“她就像云端的月亮,我抬头仰望却始终靠近不了,即便月光铺撒在我身上,我依旧抓不住她。”
江面吹来徐徐的凉风,将碧空中的那轮明月衬出了几分寒意。
胡综回想起少时做孙权的伴读,孙权总是会不经意间提及到周瑛。
那时只要提到庐江周氏,都知道是门庭显赫的望族,被宠大的周瑛身边围着的都是些高门士族的子弟。
若不是周瑜与孙策交好,想来孙权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胡综见过孙权提及到周瑛欣喜若狂的样子,也见过他因为没见到周瑛而神伤的样子。
那时他不解孙权怎么会被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勾去了魂。
小时的周瑛爱疯玩,差使那些围在她身边的士族子弟,林中射猎,山野跳湖。
渐渐那些士族子弟都不敢“舍命陪君子”,只有孙权愿意肆无忌惮的陪着她。
她随口一句“狐皮毛暖和。”就能让孙权兴冲冲的跑去给她打猎射狐。
他知道只有这样周瑛才能注意到他,注意这个始终愿意陪在她身侧的人,能为了她的一句话而不顾性命之忧。
在周瑛面前,孙权可以自由的欣喜,与她拥抱之时相视而笑。
可当孙策轰然长逝后,孙权就从一个被庇佑的幼弟转变成一个身肩重任前行的吴主。
那一年如父的长兄离开了他,周瑛跟着叔父一家迁移回庐江。
似乎少时的美好在那一年都离他而去。
作为旁观者的胡综目睹了孙权人生中的转折,可却无法深刻明白他心中的苦涩。
江上波光粼粼,船只横立。
吕仓站在船头,吩咐艄公解绳,正准备开船之时,见有一带着兜帽的女子缓缓踏上案板,进入船舱。
见那女子放下兜帽时,他的神情不由得变了,猛一慌神,不由得倒退几步了。
“还有他人,你我怎能私下会面。”吕仓压低着声音,不想让船舱外的人听闻。
“至尊派你去益州寻周瑛。”袁佩善丝毫不慌问道。
见吕仓轻点了头,她打眼角斜撇了吕仓一眼,冷冷说道:“找个机会杀了她。”
“什么?”
吕仓立即顿住了,原本恭顺垂立的头立即扬起,不解问道:“她可是周瑜的妹妹,杀不得。”
“又没让你明面动手。”
袁佩善等着吕仓能自行领会,却见他依旧一幅抗拒的神态,“让她死于意外,你说要是让周瑜知道,孙权派出的人无意中逼死了自己的妹妹,他会怎么做。”
吕仓目光一闪,额上不自觉冒出汗来。
袁佩善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不惜所有,慢慢朝着癫狂的方向走去,而自己却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她。
六月初夏,襄阳城内绿茵繁密,含着燥热的阳光斜斜照下。
定安正在耘野草堂洒扫着,蓦地抬起头时,惊奇发现,黄承彦不知何时进了院中,正一声不响微弓着身子站在院门前,注视着自己。
“黄老先生!”
定安连忙迎上前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