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黄粱
雪。
我突然感觉胸腔有些炽热,紧张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几乎在同时,他忽的反手扣住我的后脑,俯身就唇齿相触。
急促深吸几口气,都是两人独有的气息,耳畔只有彼此共振的心跳。这次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吻得如此忘情投入,甚至连唇上胭脂都来不及拭去。
一吻罢,几乎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恋恋不舍地分开时才发现这时天地苍凉,我们发间、肩上都落了一层薄雪。我这时突然想起一句诗:
“同渡一程雪,也算共白头。”
(四)
回到黑水城时正是夕日将消,大匠师与城内几个权威的机关师正在村舍的巨石边焦虑地踱步,夕阳把几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们一见到默苍离过来,便如潮般几个人簇拥上来:“钜子……”
原本他们还想围过来,看见我之后又突然止步了。我言笑晏晏,对大匠师道:“好久不见~”
大匠师一脸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噎住。这时默苍离温声对我说:“去我住处。我不会很早回去,若晚了,你先睡,莫要等我。”
见他这样说,我知道估计事情不小,就笑着应了:“好。”于是在众人八卦的眼神中离开了。
从桑南来中原时,我曾在黑水城住过四年,后续因为师父的一些琐事,也断断续续住上过一阵子。再在城内流连时,虽然物是人非,但还是颇怀念。
我没有径直去默苍离的住处,先去见了安置在城内的碧落村遗孤,这时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了鲁缺铸剑险些损毁不灭火的事。
不灭火是黑水城的动力系统,我没想到事端那么严重,这时又想去找默苍离。无奈四处转悠却又一时间寻不到路,走了两圈又转回了破窑。
我本来想离开的,但是却见到窑炉边一柄粗粝的镔铁剑。它斜立在地上,剑身沉重而粗粝,布满了符文,裂隙碎片壑然,泛着苍绿色的光泽,似青苔片片。
是护世之兵墨狂。
我鬼迷心窍地走过去,俯下身满足地摸着墨狂的剑身:那群九算估计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让我先摸到了墨狂。
我正在心中嘿嘿笑着,忽然有一道剑气从身后袭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是谁?!给我闪开!”
我条件反射地想提起墨狂挡下剑招,却完全拿不动。幸好那人的剑气又突然绕开我,劈在我周围的土地上———大概是怕伤到墨狂了。
“哇……”我转头看了眼沟壑深深的土地,“废兄这招好狠啊。”
废苍生提着剑走过来,暴跳如雷:“怎么又是你啊!”随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脸嫌弃:“……你怎么穿成这幅鬼样。”
啊?我低头看看。奥、我方才见老三的装束来不及换,直接就赴湖心亭之约了。这一身风情万种倒确实不是我的风格。
在我愣神的片刻,废苍生已经走至我身边,一把夺过墨狂,抱着剑转身就走:“最近黑水城可真热闹,你们墨家这些人又搞什么?”
“钜子没和你说吗?”我笑眯眯地跟上他。
“他说,小事。”废苍生有些无语地转头看了我一眼,一脸“你还不知道他这个人吗”的表情。
“行,”我点点头,“他说小事就小事吧。”
“那你来干什么?做客吗?”废苍生奚落我。
我笑着说,“你看不出来吗?”
“我警告你啊,”废苍生转身对我挥了挥铁锤,“别和钜子走太近,不会有好下场。”
我惊了:“哇、你居然会关心我。”
“……随便你。”废苍生将墨狂放下,抬手刚要落锤,忽然又泄力似的放下。然后俯身去案台下捞了一小壶酒,摇摇晃晃地往窑炉的方向走过去。
废苍生从来不在破窑放酒,这种东西在他废字流,都是玩物丧志。我看着他这莫名有些落寞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伤心的。
于是我干脆也捞了一壶酒,几步跟上他:“……鲁缺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谁关心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废苍生揭开酒封,大喇喇席地而坐。
我也揭了壶盖:“他手脚健全,又有天赋,离开废字流,去走自己的道路:其实是一件好事。不灭火的事有钜子处理,你不用太担心。凡事都是不破不立,极端之后才有柳暗花明。”
废苍生喝了好一会儿酒,才悠悠地说,“走了好,废字流不适合他。”
我见他这样,只好扯了话题:“鲁缺和燕娘的女儿,可有名了?”
废苍生愣了片刻,“…还没。”
我兴奋起来:“我给她起一个,叫鲁玉吧。”
“…小玉?”废苍生很认真地想了想,我看着他的表情仿佛正要跳起来说“好名”,他又忽的发现了什么:“你又在打什么算盘?!凭什么要和你同名?!”
“和我同名不好吗?”我笑着抬手正要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