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圣诞那天，晚会结束后李尔山本来是要参加晚宴的，但他再一次在金一粟跳脚的情形下，离场自行驱车回了家。

李尔山没有按门铃便轻轻地打开了门，走到客厅便看见邝立冬缩在沙发上抱着腿，小小的一团。

他轻轻喊了她一声，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眼角还红红的，和他想的一样。

在今天晚上直播的圣诞晚会里，李尔山和另一位女星一起领了“最受欢迎荧幕情侣奖”，还在主持人的要求下，发了一大波齁死人的工业糖精。

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聚光灯下展露迷人微笑的李尔山心里在想，邝立冬现在一定很不好受。

盯着邝立冬露出的凄凉的笑容，李尔山突然也觉得很心酸。

他上前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一个妆发齐全穿着晚礼服，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睡衣，在沙发上抱着一齐淌眼泪。

“我没事，我没怪你，我只是心里觉得有点苦。”

看到李尔山哭了，邝立冬拍着他的背，抽泣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也好苦。”

李尔山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可一听到邝立冬的呼吸声，刚擦掉的泪水又从眼眶中冒了出来：“我知道你不怪我。”

两个人哭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终于将这种心悸与辛酸拭干。

“你现在粉红粉红的，更像猪了。”

李尔山逗邝立冬笑。

邝立冬也看着李尔山笑了。她五官肿肿的，笑得着实比哭还难看：“你怎么还画了眼线，现在好可怕啊。”

“是吗？”

李尔山抱着邝立冬的头，把花掉的妆往邝立冬脸上蹭。

邝立冬根本躲不掉：“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闹了过后，两个人挤在沙发上。

“饿了。”

“你不是说吃了饭回来吗？”

“吃了饭回来就不是这个时间了。”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晚饭没吃？”

“你摸下我这个腰封，吃了晚饭就塞不进去了。”

邝立冬从沙发上爬起来：“真是服了，总是不让人吃饭，是不是都犯法了呀？”

李尔山靠着厨房的门看邝立冬。

邝立冬见他的样子实在好笑，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穿着带亮片的礼服，眼巴巴地等着：“你这样子舒服吗？先去洗澡好了。等下出来就吃饭。”

李尔山撅着嘴摇了摇头：“不，我就要在这儿看。”

邝立冬看他做作的样子，笑着挥了挥拳：“恶心死了，你快去。”

洗完澡，李尔山头发也不吹就穿着睡衣出来了。

坐到餐桌上，邝立冬给他拿好碗筷，摸了下他的头发：“你又不吹头，颈窝都要滴湿了。”

李尔山端起碗就开始吃饭。

邝立冬拍了他一下，拿了毛巾来给他擦头：“李老爷，我发现你现在懒得惊人，简直是被猪夺舍了一样。”

李尔山回头真诚地看着邝立冬：“没有啊，oink.”

一声猪叫把邝立冬逗笑了，李尔山见她开心，便边吃边“oink”，邝立冬无语：“神经病。”

睡觉前，李尔山和邝立冬坐在卧室飘窗上，看窗外的雪。

“你还记得吗？”

“记得。”

两个人都笑了，他们常常不用讲就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比如现在他们脚抵着脚，想的都是他们两个在楼下玩雪那天。

月光和煦，洒在没有开灯的屋内——

开了窗帘，便不敢开灯了，像这些无关紧要却又至关重要的事情贯穿了他们相处的始终。

李尔山握着邝立冬的手，把衣袖褪上去，看她的手臂。

现在不止有那条缝过针的刀疤，还有一块小小的褐色的痕——那是有一次邝立冬做饭时，被油溅到留下的。

邝立冬轻轻把衣袖放下，使劲捏了捏李尔山的手。

“有机会我带你去旅游吧。”

黑暗中，李尔山摸了摸邝立冬的脸。

有这样的机会吗？

邝立冬垂下眼睫：“好呀。”

“真的。”

李尔山的手指抚过邝立冬的脸颊：“我想过的，金色的晚霞和静谧的海滩，我们两个人坐在海边，肩靠着肩看落日。”

邝立冬不言语。

李尔山又重复道：“我想过的。以前可能我确实没有想过那么多，那时候我不懂，可是不知道哪一天，我突然脑海里就有这样一个画面。从那以后，我只要想到这个画面，心里就有一种很平静，很满足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李尔山说着，感觉到邝立冬在微微颤抖。

他伸手抱着她：“邝立冬，我爱你。”

他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肩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