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尔山生日快到了。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幻想和奢求，金梨花一早便告知了这对鸳鸯生日当天的安排——参加访谈、生日会直播——总之，没有给这位大明星回家的机会。

邝立冬在家里抱着大福看李尔山的直播。

大福已经习惯了在电视机的屏幕里看见李尔山，眼睛半闭着咕噜咕噜打着盹。

李尔山在彩带和弹幕中闭着眼睛许愿，吹蜡烛，邝立冬抬着猫咪大福的爪爪说：“生日快乐。”

品牌方的主持人问：“许了什么愿望？能不能告诉大家？”

李尔山做了个Wink。

主持人“哈哈哈”地笑着：“哎哟，我们寿星许的愿望还不能公开的吗？要是这样的话大家就要好好的猜猜了。”

弹幕疯狂地在刷：

蜜糖山楂上大分！这还不嗑？四舍五入官宣了啊家人们！

有的人是瞎了眼是吗，嗑嗑嗑死得了！

哥哥过生日呢，有的脏东西能不能禁言一下。

事业粉急急如律令，恋爱脑不要沾边！

看着直播间的热度一下子来了个大拉升，金一粟满意地点了点头——策略通。

主持人：“这样，为了满足一下大家的关心，你透露下大概是关于哪方面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事业，一个是别的方面。”

李尔山：“等一下，别的方面包括些什么？”

主持人清了清嗓：“那就多了，比如身体健康啊，万事大吉啊，家庭美满啊，谈恋爱啊之类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适时地配上一些起哄声音。

李尔山露出笑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看着李尔山意味深长的微笑，邝立冬“噗呲”笑了出来：“做作得吓死人。”

直播九点多也就结束了，之后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半，李尔山还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十二点过的时候邝立冬醒了过来——她捏着手机睡觉，李尔山的信息吵醒了她。

山猪：谢谢我刚回房间

啊我的眼睛：这么晚呀。

山猪：对啊 又出去吃了饭金一粟今天开恩了我现在肚子好胀

啊我的眼睛：……

山猪：喝了酒我先睡了

啊我的眼睛：嗯嗯，晚安。

再入睡就有些困难，邝立冬索性起床了。

月色焦躁，在客厅里开了电视又关，关了电视又开，最终邝立冬回到自己家里，换了衣服下地下室，开车兜风。

她猛踩油门，在红绿灯路口又猛踩刹车，但透过车窗吹来的疾风也没有纾解她心中无从而起、无处而去的烦闷。

回到小区，站在电梯里，邝立冬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可去之处。

那一晚上，邝立冬忽梦忽醒。在梦里她清晰看见流过故乡河里的水，划过手指父母坟前的香灰，大福遗落在沙发底部的毛球，她用心编织的两根红线。

迷迷糊糊醒来之后，梦的结局还在她的脑海萦绕——河水蒸发干涸，香灰被风吹散，毛球零落飞走，红线褪色散开。

邝立冬觉得全身没有力气，甚至起不了身——半个多小时后，她才发现自己应该不只是心绪不佳，而是切切实实地病了。

她向来很少生病，所以也没有太多自我救治的经验，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地板上直立时，邝立冬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但哪怕在这个时候，她的理智也没有停止运行。

最终她选择了打电话给华恬——一个值得信任且能够实实在在出现的人。

住院第一天，邝立冬晚上7点多收到李尔山的微信“终于收工啦”。

邝立冬没力气回，或者主要是不想回复。

住院第二天，邝立冬早上九点多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终发送了一个“哦”的表情包。

晚上仍是7点多，李尔山发来微信。

山猪：吃饭了吗？我收工啦

啊我的眼睛：吃了，你呢？

山猪：“哭”表情。

山猪：托金一粟的福继续当植物人

啊我的眼睛：真可怜。

山猪：你早点休息我等下还有工作

啊我的眼睛：好的，拜拜。

山猪：拜拜阿宝

和李尔山恋爱，犹如锦衣夜行。

这件袍华丽、温暖、妥帖，只是，常常在寒冷的时候找不见而已。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人，往往拥有热情和善良，而像李尔山这种天生开朗长得好看的人，多半不会拥有敏感的神经和紧绷的心弦。

他长期被人喜欢所造成的坏习惯，也从来改不掉——信息从来想回就回，要做什么也从来不提前说，从来想不到邝立冬是不是要因为他的一句话等待或是忙碌上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