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趁护工老李收拾碗筷出门时，叶文鹏拿到手机给她打了通电话，等候音响了半天，她才接起电话，一开口便连珠炮似的，“忙死了，忙死了，你怎么样？好点吗？吃了吗？”

他要说的话一句没说，却被她问了个遍，他心烦意乱的应付着，“still alive。”

她却笑了笑，“活着就好，要不出了啥事，谁顶着？”

叶文鹏一听这话便急了，“你这是怎么个意思？烂摊子收拾不利索了，脏水别随便泼呀。”

她小声道，“干嘛，经不起两句玩笑了？”

叶文鹏真后悔打这通电话，直接说，“没啥事，你自己好自为知，我挂了。”

对方却娇跌地拦住他，“别挂呀，我晚上去看你，你想吃什么，带给你呀。”

他哪还吃得下什么，腿上的疼跟过电一般钻心，刚才医生的话又让他失落至极整个人都是蒙的，再加上刚才她那几句吓，真像胸口又压了块大石。他只甩了句，“随便吧。”便挂断了电话。

和叶文鹏通电话的女人，想当然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姓汪，名字里有个菊字，人长得美、脑袋灵光、嘴巴更是伶俐，和叶文鹏在同一间投资公司工作，她负责客户部，实际就是负责招揽资金，和他在工作上算是合作伙伴，私下里更是亲密的恋人。叶文鹏心里清楚的很，她这种一手卡地亚，一手江诗丹顿的女人，是不可能在他的病床边浪费时间的，她满脑子都是工作，或者更直接点说，一分一秒都恨不得用在挣钱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make money，何尝不是自己最为乐此不疲的事呢？

换位思考，若现在躺的床上动弹不得的人是她，自己也是不可能服侍左右的，天大地大，有哪件事比挣钱更重要！

用臭味相投来形容叶文鹏和汪小姐一点不过分，都是粪坑里长大的。

这时，护工老李忙完了手上的活儿，找护士开了几支开塞露，讨好的拿到叶文鹏面前，“来，我帮你把便排了。”

叶文鹏别过脸去，“去，别拿这玩意膈应我。”

老李不跟他计较，弯腰从床下拿出来一个椭圆形、扁扁的便盆，又去洗手间仔细刷了一遍，重新回到他床边，劝说道，“先用这个试试，我先不给你打开塞露呀。”

叶文鹏默然，“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试什么？”

老李继续说服，“你好几天没活动了，又没怎么吃东西，肯定是不好解的，先用劲试试。”

叶文鹏的确觉得小腹胀得难受，叹了口气，只得听了他的劝，点了点头。

老李手里忙活着，嘴上也是唠叨个不停，“知道你没用过这玩意，别着急呀，慢慢来。先抓住扶手，把身子欠起来点……”说话间，已经把便盆轻轻的塞到了他的身下，一手扶着他的背让他借力，嘱咐道，“伤腿别用劲呀。”

叶文鹏除了穿开裆裤时在床上拉过屎，自然对这姿势很不习惯，更是没有一点便意，试了几下后，便摇了头让老李把便盆撤了。老李却十分坚持，“已经都预备好了，你再欠点身子呀。”说着，手上戴了一次性手套，找准位置把开塞露一股脑挤了进去。他只觉得一股凉凉的液体冲进□□，紧接着小腹便一阵紧过一阵的疼，不久便通畅了。

老李麻利的收拾着秽物，没有一丝嫌弃。

叶文鹏心中对这位护工竟肃然起敬，似乎对生活又看到了一点儿希望。

老李又拧了热毛巾，帮他擦了脸，擦了手，递上一杯温水，“不是吓唬你，有的病人会因为长期卧床得肠梗阻的。以后你要是再有这情况，我还用这法子帮你弄。”

叶文鹏很正式的向老李说了声谢谢，随后便和他闲聊起来，“你干这行很久了吗？挺有经验的。”

老李听了这夸奖的话，憨憨笑了下，“也没太久，但也有几年了。”

叶文鹏追问，“听说你专门护理骨科的病人。”

老李很直接，“骨科的病人大多不能自理，所以看护费高些。”

叶文鹏点了点头，“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老李抬头看了看窗外，“原来在工厂上班，后来工厂效益不好，给了笔钱买断了工龄就失业了。”

叶文鹏不明白，“你有了本钱，可以做点小买卖呀，干嘛非得干这行，多辛苦。”

老李摇了摇头，“那时候看身边的朋友都炒股，很好赚钱，就把那笔赔偿金买股票了，结果赔个精光。”

叶文鹏拿出手机给他看，“这个票最近会有行情，有时间可以看看。”

老李只瞅了一眼，便笑了，“谢谢您的好意，再不碰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