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将至

死了，还不止一个。每桌都有，还有的人就在发现别人死掉的瞬间自己也死了。我们吓得都跑出来，结果路上也有死的。秦……秦御医，我没注意……”

我松开他，往秦府便去。

“死了，都死了……”身后的人开始念叨：“灾难要来了，灾难要来了……”

————————————————————

一路上，我不止看到一个人跑着跑着就栽倒在地，不再起身，耳边充斥着拥挤逃命者的尖叫与哭喊。

我忍住心惊肉跳，小心不要踩到那些倒地的人，几乎是踉踉跄跄奔到了秦府。

之前的热闹现在变作一片狼藉。

酒桌直摆到院中，我居然还有心情佩服秦明非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铺开这么大的阵仗，若不是听到那段耸人听闻，还要以为里面的人正在推杯换盏，因为有的人正在杯盏相接，脸上还挂着笑意，仿佛下一刻就要一饮而尽。

画面很喧嚣，可耳边却一片死寂。

当然，有风声，有枝叶窸窣，还有不知哪张桌子的碗碟没有放好，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人呢？

人都哪去了？

秦明非呢？

我左右一巡，便往药房而去。然而待走得近了，又停住脚步。

被我弄坏的窗子，不知何时已修好，里面正传来啜泣声与低低的安慰。

“没事，都过去了……”

“明非，这可怎么办？”

“我都说了，事情过去了，别去想了。”

“可是，可是他们说我是妖怪……”

“他们那是吓的。他们也不是不知，早前就这么死过几个，如今不过是死得多了点……”

这是秦明非么？他怎么会将死亡说得如此轻松？

“可是，可是我不是有意的……”

“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到了该死的时候，一并死了。”

我的脚步不禁往后挪了挪，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骤然腾起……如此古怪的秦明非，那些死人，该不会跟他……

不不不，秦明非怎么会……他不过是想安慰他受惊的小妻子罢了，他不会，他不会……否则，是为什么呢？

“可他们是喝了我敬的酒……”

“你多心了。那么多人喝了你敬的酒，不是有那么多人跑出去了？”

“可是我今后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想要找我报仇？我还能不能……”

“不要怕，一切有我……”

曾几何时，也有人同我讲“一切有我”，那是一种安心的保证，可是现在，我为什么觉得毛骨悚然？是因为这句话所承诺的目标，不是我么？

————————————————————

这件事实在太轰动了，以至于街谈巷议，连三日后的英雄大会上都被人拿出来津津乐道。

似乎不再是恐惧，而是一件异事了。

随着谈论者的增多，已衍化成各种版本，茶馆说书，戏台开唱，都以此为热门题材。

如今的“妖怪”已不止是秦府新过门的秦夫人，还波及到了秦明非，大致是他炼丹炼药弄得走火入魔要食人生魂，又或者是在酒水里下了毒，否则一向不喜同人来往的他那日为何要大摆宴席？

他们似乎全然忘记是自己嚷着要留下吃席的。

甚至他成亲这件事都是个阴谋，否则几百年孤身一人的他为何要突然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且那个女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也有人说他是被那女子操纵了，也跟流云伴月一样失了神识，因为那个女子的声音就怪怪的，男不男，女不女……

这世间的许多事大概就是为了让人发挥想象力的，但有一件却是真的，那就是这事已惊动了朝廷，还派人去了秦府。虽然耽于秦明非的身份还算客气，倒也把秦府上下翻了个遍，只是的确没有找出任何可疑之处。

唯一值得怀疑的，大约就是秦夫人。可是秦夫人被吓病了，卧床不起，除了秦御医，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断定她是真病假病。

朝廷有些憋闷，百姓有些不平，秦府，依旧照过自己的日子。只是今天大会，秦明非居然携夫人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赛场上，还同人打起了招呼。

听千羽煌说，他场场都在，但很低调，以至于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居然在，因为他一向不参加任何比赛，可是今天……

可能这就是他那句“一切有我”的保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