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

难道秦明非……所以朝廷要抓捕与他有关联的人？那么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他那般倜傥磊落光风霁月的人，能犯什么事？

然而那群人只是围着，却不见行动，周遭又忽然静下来，静得让人怀疑。

虫子们倒更热闹了些，我甚至好像看到它们露出半截身子扭来扭去的招摇，光秃秃的头上生出了眼睛鼻子嘴。那嘴小巧殷红，还在笑……

“天子驾到……”

“恭迎天子……”

“尊天敬地……”

“万民伏拜……”

一片唱和与衣袂振动之音起伏传来，形同山呼海啸，连我都觉得衣摆飘了几飘。

什么？天子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天子怎么会来浣月池？

我是犯了滔天大罪，还是有功于社稷？我怎么全然不记得？

还是我，又跑到了另一个时空？怎么周遭的一切都这么陌生，这么诡异？

嘻嘻……

那笑声又响起来，听起来竟像是我的声音，却仿佛充满了嘲讽与怨憎。

这都是怎么了？

外面忽然又静了，静得方才的一切如同幻觉。我不由开始怀疑我是病了，晕了，于是在做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却也不多时，声音又出现了，但不清晰，像是有人在罐子外低语，而我就在罐子中。

一通犹如收音机在调台发出滋滋嘎嘎哗哗作响的杂音后，声音忽然清晰且迫近起来，仿佛我就跪在现场，正仰望那架高高在上红得耀眼帷幔四飘如盛放罂粟般的辇舆。

“秦明非，你能够深明大义，除暴安良，天子深感欣慰，记你一功！”一个仿佛掐着嗓子的声音拉长着调门。

什么？秦明非也在？他没事了？还受到了表彰？这么说，朝廷找他是为了……

他做了什么？最近天下出了什么乱子吗？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一切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的？

“谢天子。”

秦明非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平淡中伴着轻微的咳嗽。

确定是他，我的心稍稍放宽了些……他没事就好，只是这咳嗽……除暴安良的，一定很辛苦吧？

“舍弃你最心爱的人，你可舍得？”那个捏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天子，为苍生，无所谓舍得不舍得。”语气依旧淡淡，仿佛在谈着一件

与自己无关的事。

“那我再问你，若天下人骂你背信弃义、狼心狗肺、卖妻求荣，你可有怨言？”

卖妻……最心爱的人……怎么回事？

“为天下人之性命，不敢有怨言。”

他的语调这么平淡，是被控制了么？还是像我这般如同中了魔咒？还有东方雨晴，方才所言心爱之人……是她么？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么？”

一个声音，妩媚的在耳边又仿佛在身体里响起，柔柔的，软软的，细小又清晰，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谁？

“想知道我是谁么？”

“嘻嘻……”

“咯咯……”

“呵呵……”

无数笑声，在我的体内此起彼伏。

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震动着胸廓，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来。

“秦明非，你这个畜生，你欺骗我，出卖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遥遥的，东方雨晴的愤怒仿佛砸破穹隆，破云而出。

秦明非欺骗她？

打死我也不相信秦明非会欺骗什么人！

对，他是骗过我，但都是玩笑，是善意的谎言，是帮助我进益，他的每一丝狡诈最终都是为了我好。对其他人，他也是倾力相助，他又怎会害人？还“出卖”？他出卖她什么了？

“想知道么？”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