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

“照二公子的说法，那位江老板不是很可疑吗？”听二公子诉说了他这匪夷所思的三次灵魂出窍，道无毫不客气指出：“依贫道看，说不定江老板也是妖物。”

这样的可疑难道二公子会注意不到吗？难道二公子竟被妖物迷惑了？

自然没有，只是道无不曾见过那江老板，也就不曾感受到江老板那出世的气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二公子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江老板能图的。

如同道无揣测首乌藤待在二公子身边是求取道行一样，假如江老板正是这一切的主谋，她又能够从二公子身上得到什么呢？

更何况，若她真有所图，何必两次三番送二公子回来？

“道长慧眼，一见便知。”二公子不紧不慢地说着。

道无必须得承认他被二公子说动了，他承认他刚刚确实想当然了。

“所以二公子觉得，你两次去到江老板那里只是巧合？”道无心中承认，却还是提出了疑点。

当然不是。

二公子在想一个能够让道无相信的理由。

“或许，道长觉得有没有什么宝物能吸引人魂魄的？”二公子生在平凡的世界里，唯一的一点成就也就是能治个病看个人了，托明家遗风被世人尊称一声“二公子”，什么妖魔更是闻所未闻，他不了解，便只能如此猜测。

道无：“这等宝物一般不出世的，不太可能在一个茶馆老板身上。”

二公子轻轻叹了口气：“这些都能暂且不说，只是在下还有要事未了，得想办法回去啊。”

他朝道无作揖：“还请道长带我去见江老板。”

要不道无怎么说二公子是妙人呢，聪明胆大且会借势，道无不介意陪他走一趟，何况道无是个有耐心的道士，他愿意去会一会那位江老板。

只见他一挥手，躺在榻上的“二公子”连同首乌藤一起被收进了道人的衣袖，二公子看的出神，赞叹道：“这便是话本中的袖里乾坤了吧。”

道无再一挥手，他们便出现在皇宫上空：“贫道今日便带公子腾云驾雾一回。”

这样的高度是二公子从来都未见过的，即使之前灵魂出窍他体会过高处俯瞰，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好似要逐月而奔，与星辉相争一样，他只是给道无说了大概的方位，对方掐算过后便纵云而去，京城的夜景在二公子眼前不断转换，当真有浮光掠影之意。

仅用两个呼吸，二公子便来到了熟悉的茶馆面前。

二公子理了理衣衫，在门口有些踌躇。

道无哪管他在想什么，那落了锁的木门更是视若无物，轻而易举便推开了，他冲二公子扬声到：“公子还不进来？”

这般动静，即使江老板已经就寝，怕也要被吵醒。

片刻后，便听到一悠扬的声音：“看来今日公子还带了好友？”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道无警觉起来，拂尘已经卧在臂弯，只等来人露面。

然而见到江老板举着小灯从楼上下来，道无便按捺住了拂尘，他竟是朝江老板施了一礼：“原来是位道友。”

二公子肉体凡胎看不出什么，在道无眼中，这位江老板周身道意玄妙，简直是熠熠生辉，让她手上那点灯光显得微不足道，道无感受不到一点江老板的动静，完全是凭着这些道意才发现人家。

“嗯？我可不是道门中人，这位道长怕是弄错了。”言语间，江老板收敛内息，包裹在荧光下的人才完完整整显露在道无面前。

这是一位清雅的女子。

道无见识了她返璞归真的手段，自觉不是对手，便知趣地不再多提。

江老板把大堂的几盏灯点亮了，便招呼二人坐下，她去端些吃食来。

待江老板坐定，二公子才道：“在下开门见山了，请江老板助我。”

他向江老板道明今夜种种，江老板越听脸色越复杂，她不由得说：“公子未免太凑巧了些。”

二公子苦笑一声：“是啊。”

“先容我看一看罢。”

道无将“明二公子”放了出来。这道人来时气势汹汹，此刻却像是看客一样淡然地吃着小食，也不管二公子写在脸上的苦闷了。

江老板看了片刻，便道：“我是可以将首乌藤的魂魄驱逐出来，也可以保证二公子躯体不受伤害。”

道无懒懒的抬眼：“只是——”

“只是这首乌藤已死，倘若离开公子躯体，它将魂飞魄散。”

道无：“一只妖，死了便死了，这有什么？”

江老板对道无的话不可置否，只是将目光放在二公子身上。

道无回过味儿来了：“原来二公子舍不得？”

二公子没有否认：“道长也说过，想成妖不容易，我只是不忍罢了。”

道无调笑道：“二公子呀，这小妖冲你下套时可有没有如你这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