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温钰潇很困。
在经历了这惊心动魄,死去活来的一天之后,她没当场瘫倒在地,假装自己是一只粘锅的,无论怎么翻都一动不动的咸鱼已经是极限了。
应付完给她提供各种各样恋爱经验的舍友们,一整天都在斗智斗勇的温钰潇瞎编了些约会经历糊弄她们,被迫接受了几十个“小心是个渣男”、“如何辨别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你”、“男生在意你会有哪些表现”的建议。
听的她更昏昏欲睡了,想着渣男,什么香辣猪油渣?背叛,什么盼盼小面包?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一个我想睡大觉在循环。
讲的口干舌燥的女孩子们咕噜咕噜地喝水,温钰潇松了一口气,一边感叹着这可能就是什么热闹都想凑一下,傻的有些可爱的青春年少吧,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躺平。
像她这种活了两辈子的,身体里已经一点活力都挤不出来,年龄加起来算一算面前能当做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最喜欢的果然还是休息。
思绪满满飘远,她闭着眼睛,下意识回忆起今天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略过与那个被自己认为是原女主的女孩的交谈,略过突然闯入的自称是神的上辈子好闺蜜,略过醒来时看见的三只大虫子,最后回忆居然定格在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吻上。
说实话,她完全想不到看着一副浓眉大眼的老实模样的祭司居然会反守为攻,从平平无奇的贴贴变成了暧昧浓烈的湿吻,而且花样还不少,如果不是她最后憋不住气差点哭出来,大概也没那么容易被放过。
人晚上睡觉前,一天中最在意什么越是会记起什么,丝毫细节都不忘,然后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去回想,最后把自己搞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很不幸,温钰潇就是其中的重度患者,也因此常常焦虑地失眠,尽管事情都得到了解决,她还是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自己有哪些地方没做好,或是遗留下了什么问题。
但在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与精神都过分疲惫的缘故,她躺在床上,盖着自己的小被子,抱着软乎乎的抱枕,舍友们明明还在讨论着晨星的新剧与演唱会,时不时发出一声独属于少女的娇俏笑声。
明明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她根本不可能入睡,更别提心里还有着事,以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令人抓狂无比的回忆。
很奇怪的是,她的眼睛不受控制一般合上了,昏昏沉沉的意识陷入柔软的黑暗之中,仿佛被一滩如同果冻一般的暖水包裹着,躺在轻晃的小舟中,沉浮着飘向海洋深处。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唤,与虫族密密麻麻地凑在一起,低声呼唤她的时候很像,但比起虫族的整齐划一,这突如其来的呼唤更加无序,像是将不同的生物强行重叠、挤压在一起,发出的呢喃碎语。
温钰潇迷迷糊糊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再也不能思索任何事情,就像每天被迫七点早起上班上学,困到只要能让她多睡一会儿,无论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对方在祈求她的回应。
为了早日结束这和蚊子在耳边嗡嗡叫没什么区别的声音,她顺应对方的需求,随意地回应了一声。
声音骤然停止,就在她认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睡大觉,继续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中逐渐沉没消失的时候,那股声音卷土重来,而且放大了十倍不止。
癫狂一样的欣喜和贪婪包裹住她,看不清的细线捆住她荒芜、贫瘠的梦境世界,只等她点头同意,便把这一整个世界都吞入腹中。
梦境之间的纠缠让温钰潇以为是祭司搞得鬼,想着大白天亲的那么起劲怎么晚上还要到梦里骚扰我,敢打扰我睡觉做梦罪不可赦,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她撸起袖子准备去小花园里揍他一顿,所以很轻易地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但她没有发现,这和往日里与祭司那明亮、温暖,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翠绿与粉红交错编织而成的,宁静平和的梦境截然相反,她的灵魂好像触碰到了一片混沌的、彩色的无垠星海。
手才刚刚伸出去,其中无数的触手迫不及待地张开蔓延,迅速地捕获这只被迷惑了的羔羊,把她从头到脚捆了个严严实实,深深拉入黑暗之中。
极速的下坠感让温钰潇的大脑骤然清醒过来,试图用力收回自己的手。
察觉到她的反抗意图,“黑暗”发出一声委屈的嘶鸣,哭声也在她的耳边炸响,像是无数文明在毁灭之前的悲泣,数不清的星球在爆炸破碎时的哀鸣。
痛苦的负面情绪淹没了她,令她止不住把自己蜷成一团,微微颤抖着,试图缓解这股不适的感觉。
大概是敌人。她猜想,费力地张开自己的感知,祭司有教过他怎么做,他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尽心尽力的老师,手把手教她怎么对付自己,利刃要刺到哪里才能一击毙命。
虽然这个庞然大物绝无可能是那位温和有礼的白发王虫,但招数的致命不分对象。
她挣扎着,狠狠地把由灵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