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尾巴
在哪里见过来着?
半晌后,宁云兮恍悟。
五年前奚家三小姐生辰宴上,曾一袭紫衫长裙惊艳登场,一曲《凤凰骊歌》翩然若九天仙女,当即赢得了满堂彩。
而那身绝妙的紫色衣衫,传闻就是当朝皇后亲赐,名曰云锦罗衫!而碧玉金鸾钗、翡翠玉手镯等,都是早已亡故的三小姐之物。
把死人的遗物,当做礼物送给她?奚常山这哪里是在送礼,这简直是在给她下咒啊!
再看一眼这批价值连城的物什,她嘴角一咧,左思右想,前思后想,这顿饭都不简单啊!
突然,宁云兮霍的从床边坐起,倏然的动作把揣着双手矗立一旁的奚禾冷不丁吓了一个激灵。
“吃饭可以,不过这些就不必了!三小姐的遗物何等贵重,我可当不起!”
语毕,宁云兮袖子一撩,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大步走出房门。
和往常不同,今日的菜品色泽鲜丽,多以辛辣为主。
虽然奚常山已到西南近十年,但亲近的人都知晓,生于北方一族,他从不喜欢饮食口味过重。而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奚府家眷亦尽数如此。
那么,这晚宴是为谁准备的,就再显而易见不过了!
宁云兮走进来时,依旧穿着平日里那件灰白色粗布衣衫,黑直的长发披肩,白里透红的脸蛋毫无粉饰,却不露一点瑕疵,从上到下素面朝天,却依然清新脱俗。
一道狠辣威严的目光立马打在奚禾的身上,吓得他连连解释:“我按照老爷的吩咐给宁小姐送了衣服首饰,可宁小姐死活不肯换,老爷,您责罚我吧!”
既然是宁云兮不接受,惩罚奚禾又算怎么一回事?奚常山断不会这么武断!
他收回目光,正准备前去迎接宁云兮,却见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声音娇柔,面色神伤。
“舅舅送云兮服饰,云兮自是感激不尽。只是,一看到云锦罗衫裙,不免就会想起我那可怜早去的奚瑗表姐。云兮见之尚且哀伤,又怎能让舅舅看见云兮穿戴姐姐之物,睹物思人,徒增伤心?”
说着说着,竟开始掩面低泣,可谓情真意切,楚楚动人。
宁云兮早就猜到,送云锦罗衫定不会是奚常山之意,而刻意安排此事的人,无非就是想看她犯错,想看她惹怒奚常山,想看她如何被打到趴下求饶!
可这么拙劣的招式,又怎么奈何得了她?宁云兮这么一哭,就等于在奚常山面前反将了那人一军!
果然,奚常山一听便怒:“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动三小姐的东西?找死吗?”
又是一记狠辣威严的目光打向奚禾!
真是好大的一口锅啊!
可这锅奚禾又不得不背着,还得心甘情愿背着。
“老爷,奚禾该死!竟老眼昏花,拿错了衣服!该死!该死!该死!”
一声该死,配着一记耳光。“啪啪”抽得整个膳房回响不绝,抽的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心惊肉跳。
宁云兮可不打算放过他!
她一边将干净的手绢收起,捏在手里把玩着,一边娇嗔地质问道:“奚管家,您这知道的是说你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骂我亲爱的舅舅呢!”
奚禾怒目侧视盯着宁云兮!
奚常山扭头疑惑地望向宁云兮!
两人不同的目光,却发着同样的疑问:此话,又怎讲啊?
宁云兮稍顿片刻,继续说:“若云兮没记错的话,奚管家您和舅舅年龄相差无几,舅舅还稍长您几岁。你骂自己老眼昏花,岂不是连我舅舅舅母一起给骂了?”
胡扯!挑拨!诽谤!
奚禾歇斯底里早就骂开了,什么难听骂什么,能想到的词都搜罗出来骂了一遍。
可下午奚常山的那翻话,让他也只能在心底骂一骂,根本不敢说出口。只能喷着唾沫星子,大声喊着:“胡扯!挑拨!诽谤!”
再转向奚常山,哭喊道:“老爷,我冤枉啊!”
“舅舅,他是真的冤枉啊!”宁云兮添油加醋道:“奚管家哪怕地位再高,他也只是个管家。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敢私自动瑗表姐的遗物?您说是吧,奚管家?”
奚禾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委屈巴巴地望了望宁云兮,又望了望奚常山,重重叹气,沉沉低头,默默无语。
而早已在一旁听得满脸怒云的奚夫人白薇,一阵胸口起伏后,终于忍不住“唰”一声站了起来!
“岂有此理!宁云兮,你舅父今天请你来一同用膳,是给你面子。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含沙射影说这些话,拐这么多弯不就是说是我指使的么?别说不是,即便是,你又能奈何我吗?”
奚夫人说的是宁云兮,眼神看着的却是奚常山。
自然是奈何不了!毕竟,白薇的亲姐姐白芨,可是当朝皇后。
奚常山不傻,也长了脑袋眼睛,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