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大战
夜半,窗帘被风撩起,晃动着发出轻微的响声。
床上辗转反侧的人终于熬煎不住,披了件外套起身。
枕边的手机静悄悄的,没冒出半点回复,纪梦茹叹出缓慢而绵长的一口气,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抱着杯子心不在焉地抿了两口。
晌午方琳郑重其事说出口的忠告犹在耳畔,苍蝇振翅似的嗡嗡嗡响个不停,纪梦茹清静惯了的人,也被扰得心绪不宁。
那些话是真是假,总要当面问清楚,才做得数。
不多会儿,玄关处传来响动,声音不大,听得出是刻意压制的,不知是生怕惊动她,还是不忍吵醒她。
纪梦茹压在杯把上的拇指紧了紧,做足了思想建设才从昏暗的厨房走出去。
客厅里灯开了,亮敞敞的,人却没在,只有一件皱巴巴的西服被随意扔在沙发上。
她习惯使然,走过去就想收拾,凑近了眉头却禁不住一皱。
倒非闻见了什么不属于她的香水味,而是很难想象季烨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成熟男人,脱下来的衣服竟脏乱得像是小青年斗气打架时穿过一样。
纪梦茹一时愣住,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过来,来不及反应,手里皱巴巴的西服就被飞快地抽走了。
“怎么起来了,睡不着?”季烨捏着到手的西服,动作看起来既气愤,又透着一股紧张,但他终归还是底气足地没露怯,只说,“我今天应酬多,回来才看到信息,你放心,忙过这一阵,后面几天就好了。”
公式样的回答并未引起纪梦茹的反感,因为她中途被季烨青肿的半边脸吸引去了目光,忍不住眼带怜惜地拿指尖轻触了两下,“你跟人打架了?疼不疼,我去给你拿冰袋。”
说着,手脚麻利地就动了起来。
季烨先是一愣,显然刚才精神紧张没想起来这一茬,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免不了恨得牙痒痒,但又取悦于纪梦茹心疼他的态度,松了口气的同时小小地得意起来,嘴上大方道,“是起了点小冲突,不过不碍事。”
对,身体上不碍事,但面子上嘛,就很难过得去了。
他季烨从出生起,就没在人前这么狼狈过,这回不仅被人打得还不了手,还连对方是谁长什么模样都没搞清楚。
那天杀的趁他一个人在洗手间的水池边醒酒,毫无预兆地从背后偷袭,扯过他新换的干净西服罩在他头顶,把他蒙着脸一顿好揍。
明明力道大得惊人,却不知用了哪门子的巧劲,让他痛得没知觉了,身上也没留下明显的伤痕,除了最开始脸上挨的那记重拳。
事后他找不到人,气急败坏地去调洗手间外面走廊的监控,怎么都对不上号不说,一来二去的还耽搁了不少回家的时间。
人是肯定不能放过的,只是现在静下心来回想,那人似乎不管是出现的时机还是动机都很蹊跷,而且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在他耳边留下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再出来鬼混,我要你的命!”
语气虽认真,他倒不至于惊慌。
就是咂摸着,怎么觉着像是……
季烨想着想着,眼神不自觉地就飘到了正耐心替他冰敷的纪梦茹脸上。
那张脸虽已年过三十,却和当初那则惊艳过他的广告上没什么两样,岁月似乎不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就连神态心态也是。
永远都那么体贴,又透出些骨子里的淡漠。
“梦茹,你最近都去过哪,有没有见过什么朋友?”
“……”
纪梦茹手下动作微顿,睁大的瞳孔表露出惊奇,心想她还没开口问,却反被对方起了话头,略感失望的同时兴起了些许了无生趣的情绪,也就再没心思进行她的当面质问,只说,“你知道的,除开每月固定做义工的日子,其余基本都在店里,也就今天方琳回来跟她一起出去吃了午饭。”
方琳的名字被提及,季烨本能地跳了一下眉梢,眼角余光瞄见纪梦茹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罩出一小片阴影,忙伸手攥住了她的,激动道,“方琳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纪梦茹还没来得及张口,季烨就着急撇清了,“不管她跟你说过什么,我发誓绝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你不喜欢我应酬,或是觉得我冷落你了,我保证从今天开始都按时下班回家,好吗?”
季烨那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极力想望进纪梦茹的眼眸深处,相比于慌乱,他神色中更多是期待,期待某些他一直渴望的情绪在滋生甚至是爆发,不满也好,质疑也罢。
可他这点期待终归是落空了,纪梦茹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度又善解人意,“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相信你。按时回家固然好,可你做生意哪有不应酬的,就尽量吧,我……没关系的。”
季烨攥紧的手一松,纪梦茹就顺势抽了开,人往自己的卧房迈了两步,想到什么,说,“对了,记得把11号的晚上空出来啊,我下厨,一起吃顿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