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一路走到观景台，我双手撑在石面，冰凉的触感让我狠狠打了一个哆嗦，果然大晚上不睡觉就是笨蛋行径。

“您在怕什么？”

瑞琪扯下身后红色的披风过在我身上，我没拒绝，我确实觉得有些冷。虽然觉得这种想法非常不齿，但我还不想感冒，我感冒意味着有很多事情的进度要被迫延后。

“我说我怕死你信吗？”完全没经过大脑，我脱口而出，换来一阵诡异的沉默，这倒也不怪瑞琪不接话，哪儿有王最害怕的事是死呢？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女王，不管怎么想都不会觉得会担心死亡问题。

“没人能伤害到陛下，如果有……”

“如果有人能做到，那就没人能救得了我。”我转过身，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瑞琪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除了神。”

为了避免这场刚刚开始的谈话直接僵掉，我扯出一个笑，“开玩笑的，就算有神也不一定会救我。”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瑞琪的表情看上去更不好看了。我不是很理解，都把往下走的梯子给你搭好了为什么还不高兴，么么都没你这么不上道，相比之下他就是块木头，一点灵气都没有。

“团长的位置坐了这么多年您应该明白才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有些时候武力是必需的，周边的国家单论哪个我们都没办法与之抗衡，现在根本就不是能安心享乐的时候，再这样下去这个国家的历史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说到这里，瑞琪表情缓和了些许，然后说出更加现实的问题，“资金跟不上。”

“看来前行政官给您看过不少不该骑士团团长看的东西。”

我觉得我应该有一个“聊天鬼才”的头衔，我敢肯定城堡里找不到第二个会这样讲话的人，因为没人敢在明面上给我脸色，除了凯恩，这人仗着有“特权”傍身，说话做事比我这个女王还没顾忌。

“您说的没错，资金跟不上，继续这样下去资金链先一步断裂也不是没可能，可我没有其他选择。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掌权者的脑子怎么可能被财宝和美酒塞满，表面上看着和谐，背地里都算着时间呢，乘虚而入对他们来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我当然知道跟不上，问题就是这么现实，跟不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我成为女王的这几年里好好接受了上位者的洗礼，害怕的事从被作为“毁灭”杀死转变为被觊觎领土和资源的邻国先一步做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我完全没脱离被杀死的可能性，甚至还多了一个可能被杀死的因素。

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因为想让我死的两方都是聪明人，所以目前都不会轻举妄动。在外在因素造成的问题没有解决以前，内部的不安分因素绝对不会提前爆炸。这一点是我从洛克和反叛军有联系的基础上得出来的结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好像突然知道了雪莱说的好结局需要具有什么构成因素，现在的僵持可能就是构成那个未来的关键节点也说不定，就算不是，也能拖延时间去找其他解决方法。

“现在没的是资金，以后指不定没的是什么，其他国家战败了能把皇室成员当做求和的筹码送给战胜国，我只能把国家送出去。”

“不会变的那么坏的。”瑞琪说。

“承您吉言。”我裹紧披风，仰头去看被黑云遮蔽一半的月亮，“资金的事情不用担心，办法还是有的，我只是悲观了些。”

是的，我有办法，只是我还没下定决心去用。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从开始到现在做了很多选择，其中比这次更难衡量的选择也有不少，唯独这一次我犹豫了很久，久到需要别人来提醒我应该这么做了。

“除了资金以外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是代为传递贵族们对兵役的不满就不用说了，那些脑子里只想着怎么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的蛀虫没资格指手画脚，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就是真的发生战争他们也不会分出一点关心……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关心自己是不是应该带着家当逃跑，仅限于此了。”

我听见一声叹息，看来我说对了，今晚瑞琪是带着任务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贵族说动了骑士团团长过来当说客，可惜他拦不住我，就算说动了凯恩也是第一个不准，凯恩看不惯瑞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至今都没想清楚其中缘由，可能这就是能人间的硝烟吧，反正我这个庸人是无法理解的。

“如果这是陛下的意愿。”瑞琪轻声说，“臣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是吗？辛苦了，本来不需要您再经手一遍的。”

“不会，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啊，我眯起眼，将披风塞进瑞琪手中往回走，“没有排班的瑞琪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总是熬夜会变成笨蛋的。”

“嗯？今天陛下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瑞琪没反应过来，以往我睡觉的时间比这晚得多，今天属实是太早了些。

“毕竟都被孩子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