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现在想来，在准备的时候把佩剑换成双刀并不是一个坏选择，要是带着佩剑，她可没办法在这种不宽敞的地方保持前进的速度。

可话说回来，这小孩怎么跑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越跑越快，再这样下去会跟不上的。

雪莱转过头，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来不及感叹自家女王差劲到极点的体能，又一个选择放在她眼前，追还是不追。

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连“选择”都算不上，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原本留给她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向前，骑士的字典里没有回头一说，这一点不分皇家骑士和游击骑士。

骑士的存在，最开始就是为了踏碎一切阻挡在王面前的障碍，这个障碍可以是任何东西，人、事、物。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骑士本身也就没有必须存在的理由了。

长剑不能在巷子里挥动就换成匕首、短刀、一切能在狭窄空间内使用的武器，刀刃不再锋利就去打磨，利了就用，磨不利就扔掉换新的。这和舍不舍得无关，工具就是要挑最顺手的用，当某件工具不再顺手，那就是换工具的时候到了。

作为游击骑士的雪莱深知这一点，在游历过程中遇到的前辈就这么教导过她。她现在要做的事非常简单，跟到出口，然后回去把她决定侍奉的王带出来，她知道她的王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她。

又是一个转角，雪莱看到墙边有堆起的木箱，她深呼吸，径直冲过去，脚尖踩上木箱，腿部和胳膊用力，几个简单的动作后，她稳稳站在墙檐上。

追逐战不是她的强项，但她知道的方法足够对付这个从开始带路就显得奇怪的孩子。孩子不论有多高的天赋，都比不过大人，不管是谁都不会例外，天才也不行。

她突然开始期待这个孩子到底在搞什么小动作了，是什么都无所谓，妨碍到凯伊（王）她就全部清理掉，这样就行了。

没经历过修葺*的老式房屋间相聚的间隔不大，也没那么多新建筑的花哨装修，因为这样，雪莱能轻松地在墙檐和屋顶上跳跃还能看清远方的高大建筑，除了需要注意力度不能把落脚点踩坏以外，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问题。

不要问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个方法，问就是在什么地方就遵守什么地方的规则，而且在别人家屋顶上跑来跑去本身就是不·正·确·的事。

男孩终于停下，雪莱一压身子，后背紧贴屋顶上竖起的烟囱，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那一片小小的视野盲区内。

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雪莱保持着这个在第三方视角看上去非常滑稽的姿势缩在由烟囱形成的阴影中，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鞋再次砸在地面发出声音以后才算结束。

男孩又跑了起来，但不是朝来时的方向，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回去找人的想法。

数种可能发生的未来在雪莱脑子里快速闪过，“追还是不追”这个问题再次摆在面前。

回去吗？

当然不。什么都想要的人什么都会失去，这是在任何事上都通用的铁·则·。

她不会犯这种错，绝对不会。

走吧，继续跟上，就当现在还是在游历的时候，就当现在没有任何可能会成为拖累的东西。

加布里埃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要是今天碰到了丢东西的人他也不会再到这里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开过张了，自从新上任的女王颁布新的工作法以后，他们赚外快的机会以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迅速跌至最低谷（虽然这其中也有他们自己的问题）。因为新的法令，很多人都有了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摆脱了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身份，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都底层平民的犯罪率，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这都是非常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但法令没办法改变所有事，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不会被覆盖到的个例，而这些个例通常都会被有意隐藏起来。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倒不如说这反而是非常常见的行为，处理这些个例会浪费很多时间，在这种个例上花时间是吃力不讨好，除了养活一个或几个注定无法带来经济效益的平民以外什么都不会得到。

很不凑巧的是，加布里埃尔在其中扮演的就是那个没有商人愿意接盘的麻烦缠身的个例。

没人愿意要的个例在被放弃以后当然就要有属于个例（自己）的活法，必要时开展一些能满足吃饭条件的“副业”也不是跳脱在逻辑之外的事。

加布里埃尔靠在墙边，他低着头，视线尽头是自己沾满尘土和污渍已经无法辨认出原本颜色的裤脚。

这个时候加布里埃尔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是不用指望此时此刻才赶来这里汇合的两个孩子想明白，这样的未来距离他们太过遥远，而他们长大以后也绝不会抵达那样的未来。

大概是预言女神偏爱她的代理人，刚找到新掩体就看三人齐聚的场面，雪莱立刻趴下原地一滚，再次将自己隐藏在视线死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