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一切正常。」

这是这次瑞琪从边境发回来的内容，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没区别。我不是说瑞琪每次写信的内容都是这一句话，而是每封信化简到最后（去掉不必要的公式模板）能读出来的内容只有这一句话罢了。

也不知道瑞琪这是从哪儿学来的，骑士们在进行书面汇报的确会使用公式化的模板（指皇室贵族间使用的一些完全不必要的语句补充），但那只是少数，像瑞琪一样通篇都套用公式化模板的骑士少之又少，不知我是否应该为此送上发自真心的褒奖，毕竟要额外多背那么多……算了，不给留面子了，不管谁要多背那么多没用的东西都显得非常可怜。

这几年经由我手强制改变的规则不在少数，断了不少贵族、富商的利益，若不是我手里有那么一点武力支持，内部早就要开始造反了。利益勾勾连连，在可以「友好相处」的情况下，当然要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爱情或许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磨，但利益不一样，只要利益还在，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愿意和自己统一战线的人。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得好听一点是互惠互利，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心甘情愿成为某人的走狗。就算是养不熟的狼，「肉」给多了，看见「主人」来了也得摇摇尾巴。倘若方法得当，说不定可以把狼养成只忠于自己的狗，但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但最保险的方法还是让「狼」知道里手里有「肉」，然后你只需要时不时切下一小块丢出去就可以了。

当然，没有谁在真正意义上愿意充当被「驯养」的「狗」，这种方式有被反噬的风险，我个人并不推荐使用，在我看来保持住最基本的需求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对我来说优先级并没有那么高。

“罗西，放假期间有遇到什么不错的人吗？”

兴许是我的问题过于奇怪，我没能得到罗西的正面反馈。

“我是说有没有碰到自己比较喜欢的人，虽说你现在是守护骑士，但私人生活的选项并没有被扣掉，有想法吗？”

我放下前不久送来的新的暂行法案，转过头去看站在我身边的罗西，怎么形容呢，罗西的表情已经在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我要照顾我艾拉。”沉默许久的罗西终于给出回复。

心理准备是有的，但真的听到本人的回答还是会有一种「啊，果然是这样，你个死妹控」的想法。

“艾拉应该不是你亲妹妹吧，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长得不像也是我妹妹。”罗西说。

确实是这样，要不是罗西死心眼，或许现在就不会有「艾拉」这个人了。

“感情真好，一开始疗养的时候我总能收到艾拉又在晚上偷偷哭想哥哥的汇报，现在已经很久没听过了，没人那么想念你了会不会觉得很寂寞？”

罗西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难以捉摸，也是，相对于「雇主」这个身份来说，我做了很多不必要的事，也说了很多不必要的话，至于原因……很抱歉，原因是没有原因，如果可以的话，请将这种行为归结于（被迫的）心血来潮，毕竟“留下”罗西本就不是我的主观想法，而替我做出选择的人同样不是因为最单纯的善意。

“陛下，这不重要。”

“为什么！这明明很重要！”

“这不重要。”罗西重复着，“时间不早了，陛下今天的训练还没有开始。”

大抵是看到我疑惑的样子，罗西的表情看上去缓和了很多，“实际上陛下的贴身侍女已经把每日的固定运动交给我负责了。”

“完成得很快的话，陛下还能赶上晚饭的时间。”

罗西的手按上我的肩膀，手甲的冰凉透过并不算薄的衣物直击皮肤，肩膀处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浓到化不开的不详感把我从头淋到脚，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