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宁云嫣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微弱屋里的声音。
“没用。”祁钰轻轻拽着宁云嫣的衣摆,闷闷道,“他们……不会信的。”
宁云嫣回身看向祁钰,少年郎面色苍白,又低垂着眼,叫人看不穿也猜不透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
言罢,宁云嫣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位大娘,想必你是误会了,他不过是怕我又发了高热而已。”
“哎呦喂,小姑娘啊,你可别被小哑巴那张脸给骗了!”
站在门口的村妇起了劲儿,兴冲冲地碎嘴道:“高热?上次李老爷家的公子也发了高热,天寒地冻的,外面的郎中请不过来,想着这小哑巴多少懂点医术,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可他倒好,治好了病居然要收十五个铜板,直接叫李家的仆役给赶了出来!”
十五个铜板?
宁云嫣在一旁听着,双眉逐渐紧锁成一个“川”字。这可是郎中们再正常不过的要价,长留村的人为何会觉得祁钰狮子大开口呢?
她垂在身侧的双拳无意识地握紧,缓缓开口道:“你既出此言,可有何证据在手?”
“证据?我这双耳朵就是证据!”村妇得意应道。
宁云嫣冷哼一声,这村妇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可也巧了,她宁云嫣向来看不惯空口无凭之人,今日便让她来好好挫挫这村妇的锐气!
“好!那我便问你,你可知那李老爷家的公子具体被诊断为何病?药方中的药材又价值几何?”
村妇一时愣住,面对宁云嫣的发问,她不知该作何回答。
宁云嫣见状,顺势抄起立在井边的柴刀,对着院中巨石就是一劈。
巨石于刹那间崩裂瓦解,四散开来,扬起飞尘。
众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皆面露惧色,既不敢上前,又不敢离去。
村妇更是被吓得惊魂失措,她抬手捂住了嘴,像是被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她才刚与夫家吵了架,又路过看到祁钰二人关系亲密,便想着找茬儿出出气。
反正无论她说些什么,那小哑巴都不会反驳。
可今日,竟有个姑娘站出来护他。
那姑娘长了张凛若冰霜的脸,眉眼间缀着冷漠疏离。
还有刚才的疯狂举动,更是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疯子!你这个疯子——”
宁云嫣提着柴刀,轻笑着走向那村妇。
村妇用尽了浑身力气,愤愤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和这小哑巴厮混在一起,哪天被他弄死了,都没人能找到你的尸体!”
见宁云嫣没有回应,村妇又高声嚷着:“这长留村里的乡亲们可都知道,小哑巴被扔在村口的时候,原本有户心善的人家想收养他。可他倒好,装聋作哑就算了,还直接跑去了山里,再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肩上还用树枝串了一串半死不活的鸽子!”
“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手上又没有工具,靠什么才能打下那么多鸽子?!”村妇说着,竟红了眼眶。
是了,她没说错,也没有骂错。那小哑巴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然怎么会捡了一个比他更疯的人,今日又在此与她作对。
宁云嫣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村妇的面前,平静地看着村妇眼中自己的倒影。满腔怒火正肆意地灼烧着,拷打着她的内心。
“尔等且听好了——”
日落西斜,暖意尽退,刃随风起,只见冷光乍现。偶有鸦声起,三两人群皆颤颤,唯恐那柴刀指向自己。
“祁钰人品如何,我心里大抵清楚。他既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谁敢欺辱了他,便是欺辱了我。祁钰尚且顾及乡里之情,但宁某不过一介漂泊世间的狂徒,杀了人也不必抵罪,逃掉便是。今时今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这儿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