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一
薇尔吸取上午的教训,觉得还是按照彼得的建议,稍微掩饰一下再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好。
她用海水为镜,给自己制作一个深蓝色墨镜,将与众不同的双眼遮挡住。用青草为丝,织了一顶暗绿色的鸭舌帽,将她拢起的长发很好地藏在里面。帽檐长长得,打眼一看,除了过于白腻的皮肤和殷红的嘴唇,只能看到下颏,其余皆隐藏在帽子和墨镜下面。
然后又用青树、泥土给自己做了一件青色衬衫、浅棕色裤子和鞋。然后,她穿着奇怪的颜色盛装,前往开普。非洲洞穴进不去,她想要另找途径,通过黑色液体来查清这件事。
在这之前,她用仅剩的一点钱和一位捡垃圾的大叔买了一车的废纸箱,把它们转化成几颗小钻石,作为自己在那座城的生活资金。
到达开普的时候已经下午,烈日炎炎,双脚踩上去都能感到沥青地面的炙热。她抬头望着四周,与纽约相比,这座城市明显更为破旧,没有多少现代化的高楼,大部分是低层居民楼,墙面都开始斑驳掉落,底层的灰色泥土在棕色墙体上割裂出一道道显眼的痕迹,歪歪斜斜地爬向各个窗口,上面挂着形形色色的内衣,偶尔有一两个身影从中闪过。
沿街都是一些小商铺,无精打采地挂着红绿色的霓虹灯,灯下的行人慢吞吞地走过,深红的灯光照在脸上,像是一桶血泼在上面,光下的人脸麻木、僵硬。
薇尔继续往前走,路上遇到的男人、女人、老人几乎都是一脸麻木。他们沉默地走自己的路,不会往周围看上一眼,即使她有意靠近他们,也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这不太正常。
她站在一个肉铺门廊下,视线正对着进来的路口,在1小时内没有任何人进来。外面还是一片滚动的黄沙,随着风的怒号,沙粒拍打在低矮的城墙上,发出“崩崩崩”的声音。
而她站在这里1个小时,没有任何人关注,除了脖颈上的一层汗。她伸手抹下来,看着手心里的汗液,陷入沉思。
行人还在沉默地走,店铺的老板仍在低头剔肉,左边是剔下来的白骨架子。
“你好,来一斤肉。”她走上前,主动和老板说话。
男人停下动作,盯着她,声音沙哑,“现在不卖。”
“什么时候卖?”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一下又一下地磨着剔骨刀,裸露在外的大手青筋暴起,上面还在流淌牲口的血,“白天。”
而现在就是白天,帆布蓬外面的烈日还在尽责地发光发热,脚下的沥青地面依然炙烤。就在她想要继续探究时,肉铺老板低下头又开始剔肉,不再搭理她。
“嘿,美女,我卖。”
她转头,看到一个黑发绿眼的青年,站在红色砖瓦房前,笑着看她。
见薇尔走向他,他笑得更开心。前额的发梢轻轻扫过眉眼,像是调皮的柳条荡过碧绿的湖水,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它依旧任性地荡来荡去。
他伸出手,“进来。”
薇尔没有伸手,他也不在意,引她走进红色的木门。
在两个人进去后,门扇悠悠地合上,声音轻微得连爱丽薇尔都没有听见。
安静的街道突然闪烁了一下,就像收音机的频道骤然跳动、又骤然恢复,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而对面的肉铺老板,停下动作,抬头瞥一眼红门后,继续剔肉,左边却放满了肉骨头。
“你想喝些什么?”
“不需要,谢谢。”她打量这间房屋,10多平米,陈列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沙发椅和冰箱,以及刀枪斧钺这些冷兵器,堆放在床底。
“那我自己喝。”他打开冰箱,里面全是玻璃酒瓶,因为装着鲜红的液体,将惨白的冰箱显得全是红彤彤的光影。
青年拿出一瓶,倒进酒杯里。
“坐呀。”他走过来,啜饮红酒,绿色的眼睛注视她。
见薇尔坐下来,他笑了,一口饮尽杯中之物,贴近她问:“你不怕吗?”
“怕什么?”她环顾周围,“有什么需要我怕?”
闻言,青年大笑,然后骤然弯腰,与她离得极近,透过深蓝色的墨镜直视她的眼睛:“你在外面杀了人吗?要遮挡自己。”
他伸手去摘碍事的眼镜,被薇尔钳住手腕。
“你的眼睛很美,这么特殊的蓝色很少见,为什么要遮住呢?”
薇尔这才认真地看着青年,她的眼镜是由万米深海所打造,人类是无法透过镜片看到她的眼睛的。
“怎么,很惊讶。”他站起来,又倒了一杯,“很多年没见过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就闯进来的丫头了,竟然让我遇见了,该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这里不是开普。”
“开普啊……”他心不在焉地说:“很久很久之前,这里的确有座城市叫开普,但早就没啦。”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