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自己生气吗?刚开始或许有,但仔细想想,更多的是可惜。
她只是穿书者,面对这一切就是个局外人。
所以就连被陷害这件事,她也是用上帝视角去看。
许薇从来没见过程商这样的眼神,像是有悲悯在里面,又像是冷漠到毫无感情,她只觉得有些瘆人,说:“我只在乎当下。”
程商笑了声,她这不会瞻前顾后的性子倒是像自己。
“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现在就能毁掉你的事业。”
这句话程商是笑着说的,如开玩笑,但许薇清楚,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你知道的,你没办法与我抗衡。捧你的是谁,周时越吗?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与我作对吗?”
良久,许薇都没有再说话。
因为她无法反驳。
最终是一段欢快悦耳的铃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通话时间很短,只有十几秒,许薇挂掉电话后脸色很不好。
她单薄的肩头缩了缩,眼眸中断断续续的泪珠滑落,梨花带雨说:“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程商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会没有选择?你以出色的成绩考入京大,已经超越许多人了!
许薇质问:“你是不是把这件事告诉周先生了。”
程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如果一个人知道了,也只能说明是他自己查出来的。你以为,能瞒得过周时越?”
见许薇一直哭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他给你说什么了?”
许薇冷笑了一声:“他说对我很失望,让我好自为之。你满意了吗?当时带我入圈的是他,现在要雪藏我的也是他。”
“许薇,你是京大的学生,你可以选择的路还有很多。”
“很多?程老师,你知道什么是梦想吗?”
“我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而非努力一辈子依旧默默无闻。程老师,你出身好,肯定从来没体会过穷是什么样的吧?”
程商微微一怔。
她还真体会过。
穷?
记得以前在瑶水镇那时候,路面还都是泥土地,南方夏天里又多雨,一到那连绵雨季,她总是会沾上满脚污泥。
泥只是脏就算了,里面还藏着各种各样的虫子,总是能把她吓到疯。
冬天,小房子的房门是木头门,关也关不紧,猛烈刺骨的寒风灌进屋子,冷得她瑟瑟发抖。
都说北方干冷是物理攻击,南方湿冷是魔法攻击。她根本抵御不住,以至于后来她年纪轻轻就有了风湿。
邻居都是些好心的,把自家用不着的旧衣服送给了外婆,外婆就把衣服里的棉花拆出来,给她缝新棉袄。
虽然是新棉袄,但里子都是旧棉花,没那么保暖,但也冻不死。
煤炭贵,外婆只有在隆冬里最冷的那几天才舍得烧,火星一亮,一老一少就依偎着坐在炉子边取暖。外婆还会在炉子上给她烤饼,饼子常常烤到焦,但她也爱吃。
不是因为好吃,只是因为吃下肚很暖和。
这种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八岁的时候,才稍微好了些。
那一年,她的父母在一线城市做生意发达了。
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却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最快乐的时光。
从陈年旧事回过神来,程商知道以她现在的家世说这些都太假太空了,只是说:“人生路都是自己选的,无论怎么走,难免行差踏错,但一定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许薇擦掉了眼泪,从包里拿出了化妆镜,她像是审视般看着镜中的自己,最终笑了笑:“是啊,是我嫉妒你能轻而易举地拥有我想要的一切,才做出这样不可挽回的过错,但如你所说,人生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后果如何,我自己承担。”
她将化妆镜塞回包里,又拿出了一叠红色钞票放到了桌上:“放假前我收到了一笔转账,我知道是你给我的,我试着转回去,却发现转不了,这段时间来也一直没机会还给你。谢谢你程老师,但我不需要。”
*
小暑刚过,程商实在拗不过程母,只得不情不愿地与宋晏之一同“度蜜月”。
在她的强烈反对下,度假地没有选择最开始安排的那片区域,而是在国外的一座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