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窗牖看到玉香踏进了院子，玉香看到她的一刻便开始抹眼泪，瘪着嘴委屈得不行。

玉香走进厢房，低落地对着她行礼：“夫人，奴婢来伺候您了。”

说完她讨好地为林晚盈揉肩捶腿，她想起离府的前夜，夫人与大人分房而睡，若是往常大人患病，夫人都会心疼地流泪，今次大人伤重夫人也不归府，两人的矛盾定是没有缓和，她私心是不希望夫人回去的，可又怕劝不回夫人被大人发卖到庄子上。

玉香早上跟老夫人回府时还幻想着抢先一步生下长子，让府里的人都高看她，可她立刻被现实泼了一盆凉水，大人眼里只有夫人，如何也看不见她的花容玉貌。

她暗生妒忌，但无可奈何。

林晚盈侧头看她，玉香脸上的胭脂哭花后又被帕子抹匀了，脸上红一团白一团的，像是被人捉弄了，她的衣裳织造精致，花式老旧，应是做好有些年头了，看来玉香和老夫人相处愉悦，不过老夫人一向吝啬，舍不得替玉香新做衣裳头面，把自己年轻时用过的压箱底的衣饰全赠给了玉香。

又看她泪痕犹在，想必是急着在谢韶面前讨好而触了霉头，她说是来伺候夫人，却空手而来，晚盈猜到了她来的目的，顺着她的话应下:“那你和茴香一起住在耳房吧。”

“是。”玉香替夫人捶腿，嘴里说个不停，添油加醋地夸大谢韶的伤势，又试探着说，“奴婢为了夫人的名声着想，斗胆说一句，夫人久居林府会招人非议。”

阿荣给林夫人沏茶，好笑地睨了她一眼，“谢大人病了，林大人还病了呢，谢大人不来林府亲侍汤药就罢了，还不能成全我家小姐的一番孝心么？”

“不关大人的事，是奴婢这般想的……”玉香低下了头。

林晚盈说：“老夫人身体可还康健？”

“老夫人一切都好，就是挂念夫人，哦对了，她也在谢府照顾大人呢。”

林晚盈回忆过往谢韶与老夫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外有孝子美名的谢韶怕是一点孝心也无，但他善于伪装，而她之前总以为他是为了护着她才和自己母亲置气，她可真是被他骗惨了。

她想了想，回去之后也许还能在孝道的名声上重击他。

“既如此，那你更该回去好好伺候大人啊。”林晚盈对着她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

玉香纠结地四处乱瞟，声音轻微地说：“奴婢还是希望夫人能与奴婢一同归府。”

林晚盈温柔地摸了摸玉香的头发，“是他逼你的吗？”不待玉香狡辩，她又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去吗？我在为你制造机会，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老夫人如此疼爱你，你该好好利用老夫人在谢府的时机为自己制造机会啊。”

玉香抬头看着夫人，夫人的心似雪般纯净，对她又是这般的好，她感动地半晌不能言语，“奴婢……奴婢没用……”

“好吧。”林晚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尽是无可奈何，“我也不想你为难，那我便和你一起回去吧。”

林晚盈望向林夫人，歉意地说：“母亲，你也听到了，我不便在府上久留了，还望母亲替我向父亲道歉，我等夫君好些了再回来侍奉父亲。”

林夫人不悦地说：“奴大欺主，你对这婢子也太好了吧。”

林晚盈柔声安慰了母亲几句，林夫人才烦闷地对她挥了挥手，“好吧，你回吧，你已成家了，做贤妻便做不了孝女，替我问候一声静安侯。”她又吩咐阿荣准备了两盒补品给林晚盈一起带回去。

玉香未曾想林夫人这般刁难，大人病了，她却不乐意夫人回去照顾，哪有母亲这般苛刻。

玉香看向林晚盈，还好夫人善良又体谅她，她感激地流出了眼泪，无论给大人做妾的事成不成，她都打算一辈子对夫人好，想到自己以前还悄悄地替大人监视夫人，心里难免涌出愧疚之感。

林晚盈拿上为谢韶准备的补药，踏上了回谢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