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高考刚刚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清水一中因为做考场,放了四天假。结果刚一来学校,铺天盖地的都是试卷。
吴德越手里握着一个“教师专用”玻璃杯,里面漂浮着不知名的茶叶,他穿着粉色衬衫,圆滚滚只有零星几根头发的脑袋在教室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非常的光亮。
各个课代表正匆忙着发着试卷,一张一张的从前往后传,数量之多,速度之快,以至于刚到手的试卷连是哪个科目的都没看清楚就要腾出手去接下一张了。
吴德越找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教室内的中央空调开到了最低度,而教室的前门却大开着,教室里连一点凉意都感受不到,他却像不怕热一样,脑袋顶着太阳光的直射,甚至还眯着眼睛喝了口热茶。
同学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卷子上,一时间教室里只有试卷摩擦间发出的声音。
高淼淼一边接卷子,一边转头向沈桃吐槽道:“什么高三走了你们就是高三了,我看他分明就是想写死我们!”
沈桃趴在桌上,一只手伸在桌子前面,接高淼淼递过来试卷,另一只手则向后面递上一轮试卷,她已经放弃了整理桌面,任由那些卷子落在她的头上。
听闻此言,她顿时深感赞同,恶狠狠的道:“简直是恶毒!”
她们这一条是单条座,这次回校,应该是要换座位的,本来人人还在期待这坐了快半个学期的位置要换到哪去,结果一上来就是漫天试卷,压的人头都抬不起来,哪里还有心情去想那七的八的。
英语课代表第一个发完了试卷,她站在讲台上,用力拍了拍桌子,示意底下的人安静,然后大声道:“英语白卷一共二十五张,数一数有没有缺的,缺的举手,不缺的按照顺序拿订书机定起来。”
此话一出,沈桃总算从卷子山下把脑袋放出来了,她看着桌子上、抽屉里满满当当的试卷,有白的、黄的、油印的、便宜纸印的,一眼看去不知道哪张是哪科。
如果说她是快疯了,那么高淼淼就是已经疯了,一边传卷子接卷子,一边在卷子堆里找那二十五张英语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没停过。
“我写死他!!!”
和她们心情一样的不在少数,英语课代表在讲台上站了半天,都没见有人举手,本以为都不缺,结果往下面一看,都在埋头找卷子,没一个找齐的。
教室里闹哄哄的,时不时传来“你有第五张吗?” “我没有第七张啊!”等诸如此类的话。
或者还有:
“我卷子在你那吗?”
“不在。”
“我不信,你找找。”
此类的信任危机。
隔壁两个班是如出一辙的闹哄哄的,想来是和他们面临一样的境地。
直到第一节课下了,卷子才将将发完。
沈桃的两只手已经累抬不起来了,只能颤颤巍巍地在卷子堆里面翻出各个科目的试卷,归类起来。
课下了,吴德越也回办公室去了。班主任一走,骂声如雨水般绵绵不断地袭来。
教室外的走廊上,路过去上厕所的其他班的学生也是哀声一片,对话间时不时夹杂着几个熟悉的人名。
高淼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各科分类好,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但还是坚强着伸手向沈桃借订书机。
沈桃没比她好多少,整个人已经倒在桌子上了,听见她的话,有气无力道:“找我哥去,他有。”说完她又抬起头,大声叫了一句“沈乔!”
沈乔这会儿正埋头写试卷了,他作为整个高二九班最卷的人,早在入学的时候就立志一定要卷死所有人。
也许是因为从小在沈桃的淫威下长大,乍一听自家妹妹大声叫他名字,身体就条件反射的一抖,然后才反应过来问她要做什么。
而在这短短一分钟,沈桃已经埋在卷子堆里睡了,高淼淼怕吵醒她,直接走到沈乔那边,找他拿到了订书机。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上半天放假下半天上学,四舍五入的他们放了有足足四天半的假,但这四天半里,一定有不是每天都正常作息的人,于是一下课,教室里倒下了一片。
沈桃没睡到五分钟就起来了,原因是眼保健操的声音太吵,清水一中下午第一节课下了都会有五分钟的眼保健操,不过他们班根本没有人做,而吴德越气大财粗,压根不在乎这扣掉的工资,从来没要求他们做过操。
所有试卷整理好,装订好后,可以把整个抽屉塞的满满当当的,沈桃烦的一批,扎好的两个麻花辫已经毛糙糙的了,她无暇顾及,猜测着今天老师会布置的作业,打算先下手为强,为自己争取点宝贵的睡眠时间。
清水一中是著名的上学早,放学晚,上学多,放假少,全日制地狱级中学。
学生们为了晚上睡个好觉,不得不学会猜测老师的心理,而老师们也在与学生们斗智斗勇,绝不在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