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观山庄(3)(修改2)
“这月季当真是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难怪诗中云‘开随律琯度芳辰,鲜艳见天真。’”
突然响起的声音破坏了二人间和谐气氛。云初霁循声看去,只见奕歌缓缓走了过来。他口中赞美的是花,眼睛却一直盯着云初霁。
云初霁本就不喜欢装腔作势之辈,加之他还打扰了自己和花满楼少有的独处时间,心中更是不悦。她语带讥讽地说道:“他人来此皆为寻宝,公子却意在赏花,莫不是来错了地方。”
奕歌轻轻摇了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我既是赏花,也是寻宝,而朝观山庄二者皆有,我是来对了才是。不过我真正想寻的可较那些冰冷的物什要温暖的多。”说罢,眼神暧昧地看着云初霁,言外之意便是将她比作了宝物。
云初霁不屑于他的吹捧,没声好气地说:“只怕公子寻了半天,寻得的不是宝物,而是个麻烦。”
奕歌毫不气馁,继续说道:“美丽的麻烦不能称之为麻烦,而叫乐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前面的花园中除了月季,还有紫薇和茉莉也开得极盛,云姑娘可愿与我一同观赏。姑娘也可以顺便了解下自己的竞争对手。”
云初霁本想拒绝,但最后的一句话让她心生犹豫,与他交谈的确是了解他的良机。
便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花满楼开口道:“朝观山庄我来过几次,算得上熟悉,不如由我来带路。”
奕歌怎么会愿意多一个妨碍,立刻接话道:“不劳烦花公子了。我虽只来过一次,但自小记性好,带个路还是不妨碍的。”
云初霁看出奕歌只想邀请自己一人,也知花满楼是担心自己安危。思索片刻,她用只能让花满楼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声会注意,便和奕歌一起离开。
留在原地的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以云初霁的聪慧,在他提醒之后,不需更多担心。至于她为何会来,自有她自己的原因,他也不会去问。纵使是朋友,也无权干涉他人的选择。如此想来,明日一早他便可动身离开了。
其时天色渐黑,花园里的花已经看不真切,唯有袭人的香气宣示其盛放。不过来的两人本就无心赏花,自然不会为此所扰。
奕歌看着眼前的佳人,嘴角噙着笑道:“以往我总不懂书中所写的‘转眄流精,光润玉颜’究竟何意,直到看到姑娘,我才终于明了。”
云初霁笑了,任何女人都喜欢听好话,她也不例外。正当奕歌为自己能轻易逗乐佳人而洋洋自得时,就见云初霁歪着脑袋笑说:“公子似乎已经对我有了一定了解,可我对公子仍旧一无所知呢。”
既然对方以自身信息诱她来,那么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奕歌料到无法轻易糊弄,直接说道:“姑娘可曾听过亦行馆。”(注1)
云初霁摇了摇头,又道:“可是取自‘不以有行,亦不以无行’。”这话意在劝人不要刻意亦不要逃避,一切顺其自然。只不过世间人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诸多筹谋,又哪有那般轻松自在。
奕歌笑道:“非也。是张九龄的‘亦以行则是,岂必素有闻。’亦行馆仅在徽州有些名气,姑娘未曾听过也不足为奇。”
云初霁问道:“敢问奕公子与这亦行馆有何关系?”
奕歌坦然道:“我父亲是亦行馆馆主。我外公不善经营,母亲又沉迷诗词。也亏得父亲入赘了奕家,在他的经营之下,才让亦行馆渐有起色。”看出云初霁面有讶然之色,奕歌知道她是在惊讶于自己如此坦白,继续解释道:“这些事,你稍一打听便可知晓。况且我不想瞒你。”
气氛再度暧昧,加之他眼中的款款深情,不知会让多少女子心动。但云初霁清楚,这种擅长搭讪的人,刻意流露的深情不会有几分真心,于是只是轻轻一笑,便移开视线,没有过多回应。
奕歌果然是情场老手,再次失利依旧没有半分尴尬,继续侃侃而谈道:“说来我父母二人的相遇颇有几分戏曲的色彩。当时父亲就晕倒在亦行馆外,是我母亲救了他。父亲醒来后对母亲一见钟情,又因为失忆记不得往事,便干脆留在了馆中。”
云初霁顺势点头道:“倒是佳话。”
奕歌继续说道:“后来便有了我。微光奕奕凌天河,鸾咽鹤唳飘飖歌。所以,母亲给我起名为奕歌。”
云初霁现在算是明白了,奕歌这种爱吟诵诗词的习惯原来是继承了他的母亲。不过这句诗隐隐有种悲伤蕴含其中,让人闻之心酸。一般来说,父母起名多用美好祝愿之词,或许其中隐藏什么伤心往事,所以奕歌他娘起了这个名字。念及此,云初霁感叹道:“或许不相配的人注定只能悲剧收场。”
若只能悲剧收场,那么她宁愿将这份心意埋在心底,至少可以少一人痛苦。
奕歌摇头道:“此言差矣。深情可战胜一切,就算是牛郎和织女,在七夕那一天也能相会。那一天如同雨后初霁那般美好,为此历经再多的磨难也是值得。所以说,你我二人着实有缘。”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