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个。大家都知道老爷,少爷什么脾性,你说府里能不安宁吗?大家平日里就本本分分的,该干嘛干嘛。”
侍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屋内,沐浴过后,颜为换上干净方便的衣裳。
他走到窗边坐下,如往常一样,又拿起桌上的经义看了起来。
一阵夏末凉爽的晚风从屋外吹进来,烛火一时间,有些明明灭灭,闪闪烁烁。
窗外的竹子在月色下,随着风吹,摇摇晃晃在屋内留下剪影。
暮色下,不知何处,传来叽叽喳喳,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再仔细聆听,更远处还隐隐约约有几声犬吠和打更声。
这不过是一个安宁又平静,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喝过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赴京在即,又或者是今夜这晚风太过温柔缠绵。
颜为的内心有一丝的焦躁,无法平静下来。又有些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蠢蠢欲动,想要破壳而出。
他的思绪飞得很远,握着《明经》的手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沉默中,他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的桌案。
那里,放着一个花瓶,里面装着几株芍药。
已经过了一个半月,花瓣已经枯萎成了一团团黑红的圆球,不复当初盛开的美景。
相遇已去,时光流逝。
是雁过无声,还是有迹可循?
于他,是什么?
若如笔墨晕透纸帛,墨浓绚烂,深刻隽永。
而于她,又是什么?
若如微风拂过天空,不留痕迹,空空如也。
又当如何?
颜为将一只脚支到另一只脚,手肘撑在桌案上,低头沉思。
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敲门声,母亲的声音随之传来。
“儿子,睡了吗?”
颜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将原本放在他腿上的书放回原处,随即站起来去开门。
开了门,只见颜母站在门外,身后小梅提着灯笼。
“母亲怎么来了?”
颜母一身简单装扮,披着披风,“我刚睡醒,听闻你刚才是喝了酒才回来的,想过来看看你。”
颜为侧身,“母亲进来吧。”
进了屋内,颜母打量了一下颜为的房间,四处都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唯一不太搭的是窗边放着的那几束芍药。
她走过去说道:“这花都枯了,怎么不让人扔掉?”
颜为敛下眉眼,遮挡去眼中的情绪,“就放着吧,这是故人临别相赠。”
“什么故人啊,竟以花相赠?”
“只是个普通故人罢了。”
“普通故人,”颜母有些不相信,笑着说道:“那你还不舍得扔?”
颜为思索着如何开口,然而半响还是无果,好像说什么都不恰当。
颜母见到自家儿子还有答不上话来的时候,也是稀奇。
但自小,他们就很尊重颜为,见到这样,也不再多问,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颜为也走过去坐在另一边。
“儿啊,你真的要去京城考科举?”
颜为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您放心吧,颜津平日跟着我也学习了很多,他以后会帮忙打理生意上的事。”
颜津是颜家的远方亲戚,因为年幼丧父丧母,和祖父母相依为命,这些年来颜为便一直资助他的学业,也将他带在身边教他打理生意。
颜母双手放在身前,叹了口气,“为娘不是担心这些,你爹闲了这么多年,也该管一管事了,何况钱财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了。”
“娘啊,是担心你一个人去京城。”
颜为定了一下,看来母亲的话是进到他的心里去了。
不过一会,他似劝慰道:“儿子没事的。”
颜母看着自家的儿子,从来都是泰山压于顶都不改面色的,什么事都是成竹在胸,有条不紊。
从小也没说过自己想要什么,家里安排他接管家业,他也就担起了这个责任,这么多年来一直做得很好,让他们都很放心。
如今儿子说要去京城考科举,他自有自己的考量,他们虽然不舍儿子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内心却很相信他。
思及此,颜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香包。
“娘今天去了白龙寺,给你求了个平安福,放在香囊里了,希望你到京城后一切顺利,身体健康。”
颜为双手接过香囊,低头道:“多谢母亲。”
“你从小就沉稳,别的孩子在乱跑的时候,你总能定下来看书写字,长这么大,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意,没让我们操过心。这次也是,你想去入仕为官,就去吧。男儿志在四方,去闯闯也是好事。”
颜为看向母亲,轻声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