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消失
守了岁,放完烟花。众人也都散去。
韦容儿看着颜为离去的背影,他身姿挺拔,后背宽阔,挺直着脖颈好像永远不会屈服,看上去那般可靠,让人心生爱慕。
此刻却一步步越走越远,仿似天边的白云,触不可及。
韦容儿咬了咬牙,脚步哒哒地追了上去。
“表哥。”
颜为听得声音,停住脚步回头去看。
“容儿,怎么了?”
韦容儿追到他身边,压抑着急喘的呼吸,“没怎么,就是很久没有跟你说说话了。”
颜为问:“你这几年过得可还好?”
韦容儿甜甜地笑,“嗯,挺好的。”
两人并肩走着,说完这话却一阵沉默。
韦容儿想了想又道:“我这几年忙着跟爹学习医术,有时跟他出诊,也会到一些比较远的地方去。但是,还没有去过京城,”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颜为,“京城好玩吗?”
“挺好的。”
淡淡的一句回答,甚至没有回看她,韦容儿的面上有些失落。
难道是几年不见,表哥对她生疏了,怎么感觉他现在心事更重了,更让人摸不着心思了?
*
第二日,颜母和韦容儿要去白马寺上香。颜母又觉得一家人难得团聚,非要叫上颜父和颜为一起去。
今日天气虽然阴沉,雾气飘飘,但也使得整个山更像是仙境一般。马车在山下停住时,往山上看去时,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的。
丫环们为颜母和韦容儿打着伞,颜父和颜为则跟在一侧,众人一起沿着石阶向山上的寺院走去。
不多一会,天空渐渐飘起细雨,冬日小雨若湿了身,也能让人冷到骨子里,颜父也从随从那拿了把伞自己打起来。
这样飘着细雨的天,让颜为想起了陪着他在雨天里来回奔波查案的昌宁。
他嘴角不由自主浮起淡淡的笑。
只可惜,江南这么美的景,她没有看到。
韦容儿悄悄回头看左侧几步外走在后面的颜为。
他一身玄色轻衣,身姿挺拔,正迈步而上。为何这样冷的天,这么暗的天气,他反倒比雪白的陶瓷还通透,还白皙。
不经意间抬头一望,也仿佛带了庄重和认真。整张脸比画中的人儿还好看。
点点水迹落在他的肩头和发梢。他在这山水间就像不染凡尘的仙人。
颜为正走着路,有人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伞。
他从伞骨朵又看向为他打伞的人。
一瞬间有些恍惚,脑子里不由自主蹦出来一些画面。
那次从酒楼出来,他为昌宁打伞,那时她抬起头看伞,她白皙的脸庞和温柔的眼神就印在他眼里。
韦容儿看到他终于看向她了,忍着激动的心情说:“表哥,下雨了,打把伞吧。”
她以为他会欣然接过,然后对她微笑道谢。
可他只是简单回了一句“不用。”
脸上表情甚至没有变过。
*
寺中西边有一棵姻缘树,无数人挂了无数跟红丝带在上面,树下的焚香炉里插了无数支香。焚香炉边摆了个算命摊,看上去生意还不错。
颜母便拉着颜为和韦容儿过来让摊主算算姻缘。
颜为也就由着她了。
摊主卜卦出来,脸上带了些歉意,“是一支下下签。”
半垂的眼忽然睁开了,颜为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本来他从不信这些的……
颜母惊呼:“怎么会是下下签,大师,您这算的可准?”
大师似是被这么问得多了,也不着急解释,反而有些故作高深地道:“算命,信则准,不信则不准。姻缘际会虽有天定,但后天也会有变数。全看个人造化啦。”
他又看向颜为,“过程大抵如此。虽波折重重,关关死结。但不至于一点希望也没有,客人若能坚持到底,或许会有转圜之机。”
颜为听完仍是默不作声。
但这么一说,颜母就放心多了。
测到韦容儿,也是支下下签,但大师却说若能放弃执念,也会有另一番天地。
颜母不知这两卦的其中之意,只觉得虚虚实实,算了又好似没算,看来算命之说也不全然能信,到底是胡诌的,搅得人云里雾里,也没法反驳他。
她便拉着众人进殿中上香了。
韦容儿回头去瞧,那大师又在给别人算了。
同是下下签,一个是说坚持,另一个却叫放弃,是在暗指什么吗?
*
大年初二,昌宁也出了寺院,来到了离勺月山不远的松允镇,市集上颇为热闹。
人们来来往往,身着新衣,有一家几口逛街市的,有年轻男女携伴同游的,年味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