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东引
临华城,夜幕降临,街上的商贩陆续收摊,和安堂内,灯火微明。
竹苓一边包着药材,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转头,却见从渊负手站立在门前,似是在等待什么。
“公子,你在等洛澄吗?都宵禁了,今晚应该回不来了……不过,你为何要交给洛澄这么麻烦的任务啊,那几味药,很急吗?”竹苓实在困惑,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并非在等她。”从渊淡淡道。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沉静。
“从大夫可在?”
闻声,从渊刻意停了片刻,这才打开房门。
“从大夫,长公主殿下突犯头疾,还请随我走一趟。”门外的女子虽是丫鬟打扮,但服饰光鲜,面容精致,比起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贵气。
从渊拱手作揖:“在下荣幸之至,竹苓,替我备好药箱。”
“啊……”竹苓隐隐感觉来者不善:“公子,我陪你一起。”
从渊微微蹙眉,正要打断,那婢女却含笑道:“从大夫,长公主千金之躯,怕是你一人应付不了,和安堂的人,都请一并移步吧。”
说着,她侧身伸臂,身后已停着一辆马车。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从渊面色不改,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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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灯光昏暗,熏香缭绕。
床榻上的女子,隔着珠帘,伸出玉臂。
从渊在距离床榻一尺的地方停住了步子,从药箱取出诊脉的丝线递给了婢女,竹苓立刻将一旁的凳子搬到他身后。
红线缠绕在她的腕上,愈发衬得肤色雪白。
从渊屏气凝神,不敢有一丝怠慢。
屋内虽有安神香,但气氛却分外紧张,竹苓站在一旁,死死盯着那根微微颤动的红线。
“竹苓,你先去熬一碗驱寒汤。”
良久,从渊开口吩咐道。
“啊?好的!”竹苓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只需要简单的驱寒汤吗?
“和玉,你也去帮忙吧。”嘉然长公主的声音娇柔婉转,但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待两人退下后,从渊这才开口:“长公主殿下,您这并非头疾,乃是中毒所致,而且……”
“而且中毒已久,已入骨髓。”嘉然公主悠悠道。
从渊向来平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长公主殿下,此毒并不会夺你性命,但每月都会疼痛发作,这么多年,您可有找人治疗过,如何能够忍受?”
嘉然公主掀开珠帘,她衣冠整齐,发髻都未有一丝凌乱,毫无病态:“药石无医,习惯便成自然,今日本宫叫你前来,也并非是病发难忍,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此毒,是否与从家有关联?”
她垂眸凝视着从渊,语气不怒自威。
面对如此直截了当的审问,从渊神色坦然道:“殿下,当年我也不过一个孩童,未曾了解多少。只知道,在您远嫁星熠国后,从家便因医治不力被治罪,举家被发配到了这边远之地,家父更是在途中就病逝了。”
“什么?他一个医者,竟然是病逝的?”嘉然公主睫毛一颤。
“当年家父受了重刑,双手被废,伤口溃烂,又因路途遥远,未能及时诊治。”从渊的语气变得冰冷:“相信长公主自有决断。”
嘉然公主紧绷着脸,低眉深思,半晌,才将目光转回到从渊身上:“这么多年,你对此可有疑虑?”
“有,但因是罪臣之后,未能回到皇城,一探究竟。”
闻言,长公主竟是眉头舒展,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是吗?本宫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偿所愿。”
“多谢长公主。”从渊立刻起身,拱手行了个礼。
“你且回去吧。”长公主一挥衣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本宫记得,你身边似乎不止一名小厮?”
从渊眉头一紧:“殿下好记性,的确还有一名小厮,但今日不巧,被我派去城外采药了,日后定带她来向殿下赔罪。”
长公主单手揉着额头:“也罢,从公子,咱们,皇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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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驿馆时,竹苓还有些云里雾里,悄悄问道:“公子公子,那长公主是什么情况啊,来势汹汹,却这么轻易就放我们走了?”
他才熬好汤,甚至都还没盛,便被带出来了。
“勿要妄言,言多必失。”从渊神色一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噤声。
“从公子。”却是公主地贴身婢女和玉,快步追了上来。
她伸手奉上一纸书信:“从公子医术精妙,药到病除,长公主特赐举荐文书,公子若想到皇城,便可畅通无阻。”
“多谢长公主殿下。”从渊双手接过,感觉这信纸虽轻,却如有千钧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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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深夜,繁茂的枝叶遮蔽了月光,树林里一片漆黑,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