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带有凉意的风,掠过狭窄的小道。
沈鱼汐在前面慢腾腾地走着,自从明诀说出那个名字后,她就是始终一言不发。萧容暄在心底琢磨,沈予怀姓沈,怎会成为谢家主,他甚至怀疑沈予怀和沈鱼汐有亲缘关系,但沈鱼汐是条不知道修炼了几百年的鲤鱼,怎会和凡人扯上关系?
这边萧容暄在脑内风暴,另一边沈鱼汐也思绪深深。
沈予怀是旧人,萧容暄也是旧人,这些旧人揪着他不放。她沈鱼汐是锦鲤化龙,福寿齐天,何必困在过去的泡沫里。
两人走在狭小的黑砖路上,这是进入黑赌场的必经路。明诀说,新任的谢家家主今日会来黑赌场视察,这是拿到江流银章的好机会。沈鱼汐此刻心中已有计谋,旧人相见,必然两眼通红,就是不知是伤心,还是恼怒了。
冷冽的秋风携着沈鱼汐身上的清香,钻进萧容暄的鼻子。黑砖路与黑墙壁的所辉映出的光影中,通往地下的石门被推开,鼎沸的人声和飞腾的火光一瞬间袭来。
“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
“求求!求求!再赊我一点钱吧!我下次一定还!”
“滚滚滚,没钱还来赌场!”
“大人!大人......”
闹闹哄哄的赌徒们,仿佛沸水里的恶鬼,灼烧了皮肤,红着眼,依旧往赌桌上爬。
“别傻愣着,走了。”沈鱼汐扯了扯萧容暄的手,她似乎又恢复锦鲤上仙怀抱小小乌鸡时的安闲自在。
“我才不傻。”萧容暄微笑回嘴。
“就傻。”
“没有。”
两人都乐了。
萧容暄想,他喜欢这样的沈鱼汐,她藏在淡漠皮囊下的固执、任性、洒脱,他希望这条小鲤鱼能够真正地无拘无束,遨游天地之间。
“没想到现在的神仙也如此腐败。”萧容暄揶揄道。
“胡说,我这是正当手段。”沈鱼汐故作恼怒,却笑着把赚来的钱两装进袖袋中。
两人在赌场内狠狠捞了一笔,挤出沸腾的人潮,蹲在角落里开始数银子。萧容暄一边乐呵呵地数一边啧啧称奇太好运了,惹得其他赌徒直勾勾的盯着两位,分外眼红。
起先沈鱼汐用无辜的面容装新手,凭着锦鲤的运气,每局必中,还瞪大了杏眼假装惊喜。每张赌桌只买一次,拿钱就溜,穿梭于人群中,游刃有余。后来,被眼红的赌徒们捉住了,试图检查她有没有出千。
沈鱼汐被赌徒们簇拥着,幸好人高马大的萧容暄威风凌凌地站在一旁,众人不敢动手动脚,只让她再赌一局。没想到,沈鱼汐坐定,在这一张赌桌上赚得盆满钵满。恼就恼在,众目睽睽之下,沈鱼汐的确什么手脚也没做。
那些被不甘与愤恨蒙蔽了双眼的赌徒们,只好咬紧牙齿,放沈鱼汐离开。一面恨自己没有沈鱼汐的运气,一面又做梦能蹭上锦鲤的福泽。
沈鱼汐对他们,目光冰冷,暗中摇头。
无可救药之人。
.
“没想到谢家公子也来我们黑赌场玩。”
沈鱼汐和萧容暄的蹲着的角落上头传来说话声。
“哪还是谢家公子,前几月翻身成家主了。不过是刚束冠的奶娃娃,当了家主,还不是上二楼来玩玩。”
他们这些小卒哪知道谢家与黑赌场的暗地里关系,只当谢家公子是个爱玩的纨绔。
“那是那是。”
先说话的是个黑皮小个,与另一精干样的伙计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们身后跟着个高个壮汉,神色冷冽,一条刀疤爬过他的左脸,更显得凶神恶煞。
只是壮汉貌似不太爱说话,身前二位已经将话题从谢家公子转移到神秘的赌场老板身上。 “我这来了两个月,连老板名号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一面。开黑赌场的人都这么小心翼翼的。”
“屁的小心翼翼!那是你孤陋寡闻。我跟你说吧,我们老板姓解,人道解顽石。这顽石就指此赌场,众人皆知它在这,众人也皆不敢动它。解老板的势力可比你想象中大的多,定安的官员都分着这碗羹呢。”
“那七爷你见过解老板吗?”小黑皮问道。
七爷愣了几秒,又高声斥道:“解顽石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看你的门去!”
不过小黑皮也不理气急败坏的七爷,转头去问刀疤。
“确实没见过。”刀疤声音嘶哑,嘴里仿佛塞了煤渣,听起来像冒着火花。
“新的解老板。”
“新的?”这下小黑皮和七爷都糊涂了。小黑皮不停地问刀疤,刀疤也不再说一句。
这边蹲墙角二人组半天没动静,主要是沈鱼汐在发呆,萧容暄在盯着沈鱼汐发呆。
沈鱼汐说等,总会有人来请他们的,若等不来,就再去赌场捞上一笔。
可萧容暄没一会就呆不住了,玩起适才捡来的骰子,一抛一接,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