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乙方公司比岁月还催人老。

工作了两周后，陈辰在备忘录写下这句话。

这两个星期里，她跟着程贝去和客户公司沟通，再又一次被客户离奇的想法逗笑之后，陈辰和程贝抱怨，“姐，就算上帝没有修通天塔，让人们有相同的语言，人们也没有办法互相理解。”

程贝开着车，涂着口红的嘴翘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遇到一两个你会生气，遇到一百个你就说不出话来了。”

“去和设计的同事一说客户的需求，看着她们满头问号的样子，我真是想给她们跪下了。”

程贝笑着安慰她，“没事，她们其实没有立场为难你，谁又不是个打工仔？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方总监过去沟通怎么不发火？放平心态就好……我们现在要去浩延科技，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陈辰坐直了身子，点头道：“这家公司成立四年多，创始人只有两个，股权结构非常简单，也是扁平化管理。我们这次负责的项目是他们公司的恋爱养成类’树洞学院‘......”

陈辰找的资料很全面，她还专门下载了这款游戏，狠狠玩了几天。

程贝“嗯”了几声，“你列出来的几个客户潜在需求都很有道理，不过游戏公司的人脑回路奇特，我们还是先别抛出我们的想法。”

就是低调做人，陈辰在心里默默记下。

来这么一趟确实非她所愿，不过工作上的事情不是她能决定。

在上升的电梯上，她忍不住往光滑的墙面上照了照。褐色的大衣，里头搭着一件修身的长裙，同样也是不起眼的颜色，中规中矩的打扮。

陈辰还在想能不能伪装感冒带个口罩，她实在不想碰见在工作场合碰见周延。

她演技不好，在澳洲上大学时，每到了戏剧节，她永远都是台下的观众。

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就到了浩延科技的楼层。

“想什么呢？快走吧。”程贝看着还愣在电梯里的陈辰，好脾气地把手抵在电梯口，等着陈辰。

陈辰忙从电梯里走出去，对程贝歉意一笑。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们了。

“你们好，哇广告公司的姐姐们都好漂亮！我姓花，不妨叫我小花就好了。”

来接她们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十分随和，说话也很俏皮。程贝和陈辰知道她是浩延科技市场营销部的部长花蓉。

她们被带了一个名叫“树洞小屋”的会议室，会议室里竟然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们了。

陈辰撇了一眼，看到周延，立刻缩回目光，紧跟在程贝的后面。

“这是苏总，这是周总。”花蓉介绍道。

程贝心里很惊讶，不过就是做个广告，值得两个创始人都出来招呼吗？看来初创公司的老板们确实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

程贝心里很敬佩，介绍道，“我叫程贝，这是我的同事陈辰。”

陈辰打了招呼，短暂和周延对视了一眼，他似乎笑了笑，高挺的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镜。

旁边的另一位男士似乎对自己很好奇，在她听小花介绍宣传需求时，不时地投过几眼来，又扭头去看周延。

陈辰眉头微微皱起，周延轻咳了一声，对苏浩低声道：“这里没你什么事，出去吧。”

苏浩“哼”了一声，鬼鬼地对陈辰和程贝一笑，“欢迎二位，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总您请便。”程贝露出官方的笑容。

随后就是交流项目的需求，陈辰低头认真地记下程贝和小花、周延等人的交谈。

“陈辰，你有什么要提问的吗？”程贝示意她开口。

陈辰看了一眼记录本，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

程贝便站起来，“那我们先告辞了，周总，花部长，感谢您们今天热情的招待。我们会和创意部门好好沟通，给贵司一个好的反馈。”

“已经到中午了，二位不如留下吃顿午饭吧。”花蓉热情地招呼。

自然是没有办法推辞的，她们被拉到园区食堂的包厢里，周延也跟着一起来。

花蓉很开朗，和程贝走在前头，聊得有来有往。

周延放慢了脚步，晃晃悠悠地走在陈辰的旁边。

“工作还顺利吗？”他低声问道。

“嗯，还好，就是很累。”陈辰用气声回答，低头踢着鹅卵石，拎在前头的包拍打着膝盖。

“今天是周五，晚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晚上可能要加班。”陈辰可怜兮兮地抬眼看他。

今天和程贝连跑了几个客户，要赶紧将创意简报写出来交给她。

程贝情绪稳定，也乐意带她。越是这样，陈辰更怕辜负她的期待。

周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工作是老板的，生活是自己的。”

陈辰嘴角一弯，这话说得很对